2006/01/24 | 转载 恶魔伦理学
类别(耽美同人) | 评论(0) | 阅读(804) | 发表于 18:49
"你到底想搞到什么地步,大志?!"
母亲比着冬至梅枝的长度,用平静但是一听就知道满含怒意的语调说道。身为入赘女婿没有立场的父亲保持着沉默,两个妹妹往吞了一口唾沫的大志这边偷偷地瞟了一眼。
"学校里的女生不够你出手,连老师都泡,是不是?而且那位老师已经结婚了是吧,妈妈我真是一想起来就想笑啊,呵呵呵呵呵!"
"那个,妈妈,我……"
"闭嘴。"
喀嚓,手起剪落,一枝梅花的细枝掉了下来。
"反正是你去搭讪人家的吧,那位老师相当地困扰,还因为你的缘故辞了学校的工作……真的,你和你死去的祖父一模一样,还一天到晚追女人邻居们都把你当作笑料,在背后指指点点地说'那就是杵岛家的血统啊!'"
被这重锤一般冰冷的话吓得直打哆嗦,大志只有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像和榻榻米的边有仇似的盯着它看,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里。"那个,妈妈,我……"
母亲打量了一下那枝梅花,好像在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能让这枝子就这样哩,既然不能和其他的花枝调和,那就只好把多余的部分切掉啦。"
喀嚓,被花剪生生夹断的粗枝掉在榻榻米上。大志身体一颤,抬起头来,看到满面笑容的母亲把梅花戳进花器里的剑山。
"刚才我给东京打了电话,和你外祖母与英一舅舅说要把你托付给他们了。"
大志一时明白不过味儿来,父亲从旁插上了一句。
"你外婆那边有悦己君在,可以教你念书。而且,英一舅舅很温柔所以很喜欢他,你不是也这么说过吗?呃……虽然你外婆和你妈妈很像这一点有些……"
父亲拐弯抹角的话还没能捅破那层窗户纸,就被母亲语气温和地一语道破。
"虽然你们班主任说这个样子你也能升学,但绝对有必要给你点惩罚。还好你玩来玩去的成绩倒不算坏,而且现在也还赶得上入学考试。"
不会吧,大志无声地惨叫,母亲则报以一个美丽的微笑。
"大志,你去东京上高中吧。" 
"呜,差到极点……"入学式结束后,新生分散进入各自的班级,人群中的大志独自嘟哝道。
无论往哪边看去,都是男人、男人、男人……入学式上自己一直致力于寻找年轻的女老师,但也只有男老师和关注范围以外的欧巴桑而已。这就是完全符合老妈改造大志理想的地方,换言之,就是关押大志的恐怖监狱。
被绝望感击沉的大志摇摇晃晃地走进教室,对照学号坐道自己的座位上,前后的位子都还空着。这个学校设有初中部,很多学生是直升上来的,因此教室里相互认识的学生们很快按交友关系变成了一个个小团体。
我能撑得下去吗……
平常难得示弱的大志如今心中充满了不安感,但就在这时,后面传来椅子被粗暴拉开的声音,然后,大志的后脑勺遭到叱骂声的直接攻击。
"你小子杵在那里干什么?!"
大志吓了一跳,转身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个好像混血儿一样色素淡薄、女孩子里也难得一见的美人,看来他就是大志的后座了?这样想着,对方那双漂亮的金茶色眼睛也吊了起来。
"不是说过了吗,进高中第一天别找人吵架。"
冷静的声音让大志的头又扭向了前面,不知何时,前面座位上多了个抱着双臂的男人,他的容貌相当端整,脸上的无框眼镜更为那张白皙的面孔加上了知性的气息。
看来是熟人的两个人越过大志说起话来。
"罗嗦,把看着我笑得这么恶心的家伙揍扁,这哪里有错了?!"
"看到好笑的东西自然要笑,没办法,你毕竟还是个小鬼么。"
"你说什么!想干一架吗?!你这家伙!"
"可以啊,等说明会之后。"
这两个人蛮有意思的,大志打量着他们,开始对他们感兴趣了。接着,他就按老规矩把他们的脸蛋和自己超群绝伦的美貌放到天平上去称,结果不用说,自然是自己那一边大大地沉了下去,因为"俺才是最帅的男人哩!"
"……喂,我说你,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的脸看什么?"
混血美人那金茶色的眼睛闪着寒光直瞪过来,相当地有魄力,视线中还带着微妙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得有些畏缩。
"不,那个……"
大志陷入混乱不知要说什么好,这时旁边的眼镜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
"莫非你是从外面考进来的?"
是的是的!没错没错!大志拼命点头。
"一周前才到这地头上来,俺叫杵岛,多指教哩……"
说到这里不得不先闭上嘴,因为那两个人正在用着珍禽异兽的眼光看着大志,自从来到这里,自己遭了多少次这样的眼光啊!
"……说关西腔的就那么少见吗?"
大志悻悻地问,三白眼马上赞同地点点头,
"啊……这是我第一次不是从电视里听关西腔呢。"
是吧?他看了戴眼镜的一眼征求同意。
"东京腔那种东西我可是连在电视上都没听过!"大志愤然小声嘟哝。
眼镜笑了一下,订正他道:"因为东京腔是标准语吧,为什么关西人就是不承认这边才是日本的中心呢?"
轰——大志心中的民族意识……不,应该说是地域意识被点燃了,并熊熊燃烧起来。
"说什么,正经连四百年的历史都没有,你臭屁什么?!"
"比起历史来,发展的密度才更主要吧,战后的日本可以与世界的顶端比肩,虽然最近持续低迷,但仍是经济大国。之所以能够实现这么迅速的高度成长,全部得益于将首都迁到东京后官僚体制的改革和……"
大志呆然地看着流畅地说出大串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的对手,只见他眼镜下面伶俐的眼镜坦然地直视着自己,那是一双完美得近乎做作的细长凤眼。乍听起来很平坦其实蕴藏着微妙韵律的声音,使得他的话语十分入耳而有着非常的说服力。
虽然他说的话好难,我一句也听不懂,可是这家伙真的好好聪明哦……
本来就不具备复杂思考模式的大志,也就是单细胞啦,对用理论武装起来的人士一向持无条件全面投降态度。是,如大人所说,的确是小的学习不够,没有任何异议!所以当眼镜口若悬河的时候,大志自然是俯首贴耳没有一点抵抗力。
"就是说,如今无论是从政治、经济还是文化等各方面来说,这里都是日本的中心。"
是是是,小人没有任何异议。
眼镜轻轻地扬起嘴角,大志背上忽然窜过一阵寒意,不由打了个哆嗦。
"杵岛……什么来着?"眼镜询问道。
大志吓了一跳,畏畏缩缩地答:"大,大志……"
眼镜的笑意越来越意味深长。
"我是柏木瞳一郎,这个毛糙鬼,叫久我美想平。"
"瞳一郎!你这家伙说谁是毛糙鬼!"
从相遇的时候起,大志就在瞳一郎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柏木瞳一郎,是个嘴巴很能说的人。
久我美想平,是个嘴巴超坏的粗暴家伙。
这就是大志对两个人的第一印象,又加上了:瞳一郎是一个绝不输给大坂的欧巴桑们的守财奴,想平是个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的晚熟纯情害羞鬼,这样的评价。他们的朋友关系在之后的半年多里一直发展着,升三年级时三个人恰好又被分在一个班的时候,大志高兴得要命。他还给妹妹们打电话报告说自己找到了好朋友呢。
如果、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喂喂,你还要拉着一张脸到什么时候,大志?今天是你和瞳一郎值日吧?那干什么拉我来帮忙,和他一块儿做不就好啦?"
想平把两只手从教室的窗子里伸出去,涕泪交流地拍打着板擦上的粉笔灰。
大志应了一声把头偏过去,嘴里唠唠叨叨地碎碎念,"我绝对不干,俺已经和他绝交了哦,死都不原谅他哩——"
"谁也没请你原谅。"
有人在耳边小声对自己这么说,大志满身鸡皮疙瘩"唰"地一下全部立正站好。他猛地转过头去,只见瞳一郎面带101号奸笑表情站在自己身后。
"别、别、别站在俺后面!"
"喜欢站在哪里是我的自由,还是说,这里是你的私有地?"
瞳一郎不冷不热地追问,大志当场没了词儿。
"和你绝交了哩!再靠近俺半径一米以内,就杀了你!"
这种小孩子似的叫骂马上遭到想平的质疑。
"你还想闹脾气到什么时候?那只不过是恶作剧而已。"
你这个同性恋二号说什么,那哪里看着像恶作剧?
两天前发生在化学室的那件事不断在脑子里打着转,让大志气得几乎忘乎所以。
瞳一郎,这个冷血男,这个站在同性恋一边的变态,大志只不过说了几句同性恋的坏话而已,他就把大志的身体又摸又舔,而且还滔滔不绝地在大志耳边说了一大堆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羞耻的超色的话,甚至……(想到这里,大志由于过于愤怒而难以继续下去)总之,他把大志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践踏在地,踩得稀烂!
"我要和你绝交到死!混蛋!你这同性恋性骚扰男!"
"大志,瞳一郎他……"
"闭嘴!想平,你再敢帮他多说一句话,俺和你也绝交!"
把趴在化学室里动不了的大志带走的是想平。这小子自从夏天和体联首席发展出同性恋关系以来,就怒涛般地在那条不归路上高歌猛进,把大志苦口婆心的规劝全部置若罔闻,虽然对方慎圭介是个从哪方面来说都完美无缺的人,而大志也常激励想平去泡上那么一个两个,但无论怎么说,毕竟双方都是男人……
"啊啊啊,除了我以外,全都被同性恋污染哩!呜呜呜!"大志灰心地蹲在地板上,又是叹息又是垂泪。
瞳一郎弯下身子,对他耳语道:"你差不多一点儿吧,再敢多说一句这种蠢话,你就等着尝试性骚扰PART.2好了。"
"呀——!"
飞也似地从地上跳起准备逃走的大志,手腕被一把抓住。
"不要啊,会沾染上同性恋细菌的!"
"不是细菌而是病毒感染哦。"
"不、不会吧……真的会传染啊?"
"这么说来,你已经感染上了,在化学室的时候起,同性恋病毒是接触传染的。"
"你、你说谎!"
"是真的,而且病毒每秒一分为二不断增殖,以老鼠那种速度,与你的DNA一点点地组合在一起,然后换掉它们让你全身的染色体都变成同性恋染色体……"
"呀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望着把自己的头发抓得有如鸟窝的大志,想平实在受够了。
"怎么会有那种事,为什么瞳一郎说一句你就信一句啊?!"
虽然被意识到被骗了的大志狠狠地瞪着,瞳一郎仍然毫无反省之意,施施然地耸了耸肩,大志恼羞成怒,把黑板擦冲着他的脸就扔了过去(当然,被他施施然地躲开了)再度宣言道:"就是要绝交!"
"哦,绝交是吧,对说出这么不可爱的话的家伙就要……"
背后突然被推了一把,"呜哇"一声栽下去的大志扑倒在旁边的课桌上,瞳一郎一手压住了他的肩膀,于是大志就这样成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而瞳一郎的身体压了上来。
"放开我!"
虽然拼命挣扎,但瞳一郎压得死死的,连动都动不了。不好的预感把大志的脸都吓绿了。果然,和化学室那时一样,长长的手指摸上了自己的腰。
"喂……住手!你……!"
衬衫被拉出来了,冷冷的手侵入衣服中。
"住手……!"
开什么玩笑!被男人摸到有感觉这种事,我可不想再有第二次!无论如何也要逃走!大志拼命地手挥脚蹬,耳边却传来恶意的笑声。
"抵抗只会让人更兴奋哦。"
你这个……变态!同性恋!人类公敌!
破口大骂时,瞳一郎的手指在胸前轻搔着,另一只手抚摸过他的腰背,柔软的舌头官能地在脖颈上舔舐,仿佛对大志的性感带无所不知地动作着。
"住手……!瞳……"
弱点的腹部被绝妙地轻重缓急地探索着,更敏感的大腿到腰间也惨遭偷袭,膝盖以下失去了力气瘫软下来,对方带着笑的声音,诱人地低语着:"你真敏感呢……"
"嗯……!等、等一下……摸我……"
"想让我多摸摸你是吧。"
"不是!……嗯!"
啊啊,比目前为止最高竿的那个有夫之妇还要高竿,就这样摸下去全身都要酥掉了……
……啊,不对呀!你们别光看着呀!
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的大志,向周围的人们求救。
班里有如一片森林,学生们全部硬掉了,以一种张口结舌的神态凝视着这边。
"他、他们这、这是在做什么……"
"什么有感觉……什么有感觉了……"
"骗人的吧……那个超喜欢女人的杵岛……那个乱搞的杵岛……"
不是啊,是瞳一郎他强迫我的啊!还没等大声辩解,不知哪一位的哀号导致了事态的决定性进展。
"杵岛和柏木是同性恋,呀呀呀——!"
"喂作岛!听说了听说了哦,今天你要和达令柏木一起吧?"
"谁他X的是达令啊!你们这帮笨蛋!那家伙才是同性恋色魔蠢货!"
"啊,杵岛,你是同性恋我们多么地高兴啊,这样一来女孩子就会围到我们身边来了!"
"别随便把人当成同性恋!臭小子你再该说一遍试试看!"
对铺天盖地投过来的好奇视线和揶揄的话语,大志一边奋起反抗,一边匆匆忙忙地跑向第一校舍一楼的新闻部。
"可恶,新闻部的混蛋!都是他们乱扣同性恋的帽子害我落到这么悲惨的境地!"
为了出气,大志把校报揉成纸团。
"光德的好色一代男杵岛大志实为同性恋?独家采访他的对象柏木瞳一郎!"大幅的标题几乎占了一个整版,并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描写了两天前发生在教室里的那场性骚扰事件,这张报纸创有史以来的最高销售记录,并且还在不断增刊中。也就是说,杵岛大志变成了同性恋,这个消息以风暴般的势头在学院中扩散着。
"瞳一郎那混蛋说那种没营养的话,俺绝对不能饶了他……!!"
"任凭大家想象好了。"当瞳一郎的这句回答见报的那天起,大志=同性恋这一说法就等于得到了学术认定。
"呜哦哦哦哦!还给我,还给我,我那玫瑰色的高校人生,啊啊啊~~~"
对走廊上突如其来地抱头长嚎的大志,学生们都装做没有看见,唯恐避之不及。
"这些、那些,都是瞳一郎和新闻部的错!不能饶恕,不能饶恕,俺不能饶恕啊!"
正要把新闻部的门一脚踢开的时候,忽然室内传出一声怒吼,"把这种八卦新闻登上头版头条,没得辱没了新闻部的名声!"
对啊对啊,大志心中赞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偷偷地把门推开一条缝向里面窥探着,屋里有一块贴着照片和满是细小文字的大型白板,前面有个看起来就跑得很快的高挑个头,戴着细框方型小眼镜的洗练风格的男人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大志认识他的脸,他就是新闻部部长——有着和一款空调同名字的雾峰。
"好了好了,各位,不必那么激动,这不是很好吗?大卖特卖对下对?能够叫座的不就是这些东西而已吗?"
用开玩笑一般的口吻和近乎不知羞耻的方法对别人死缠烂打,从而挖出八卦话题,这就是他的拿手好戏。实际上为雾峰的所做所为而哭泣的学生数不胜数,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出什么大问题,是因为他天生有知人之明。打一棍子会跑出蛇来的草丛绝不要靠近,就是这种知人之明。
"拜托你收敛一点好不好?!自从你当了部长以来,校报就变成彻头彻尾的三流八卦小报了!你根本无视个人隐私,净登些和采访内容完全相反的内容!"
激动得脸都涨红了的热血少年还没说完,就被雾峰高兴的笑声顶了回去。
"个人隐私算什么东西?!只要能卖还不是想捏造就能捏造的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实!我要走的就是这种被人蔑称为娱记的人生,你们也跟着我来就是!"
"谁会跟着你啊!你一个人去走吧!"
"总有一天会有人从背后捅你—刀的!"
社员们猛烈地反对着,雾峰却像没听见一样脸色丝毫不变,大志惊讶地看着。感觉有些近乎恐怖了。
"怎、怎么会……那小子的良心已经被狗吃了吗……"大志狂流冷汗。
里面的热血少年们继续开火。
"总之,这次杵岛前辈和柏木前辈的报道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我们打听到的消息,杵岛前辈不是全面否定了吗?!"
这是个好机会!大志马上推开门走进去,仿佛主角一般意气风发的登场。
"没错!雾峰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同性恋!俺……"
变脸比翻书还快地,雾峰喜色满面地跳过来,"哎哟,或者不是杵岛嘛!来得正好,快坐下快坐下,真是我们的荣幸啊,啊,谁去拿饮料来,啊,还是那么帅呀,你这个女人杀手!"
"没啦,你这家伙还真会说老实话,啊哈哈哈……啊!不对!我是为了这个新闻……"
制止大志要展开那团得皱巴巴的报纸的行为,新闻部长变魔术般地已将笔和速记本抄在手中,无比亲切地说道:"好,相信我,把一切都向我和盘托出吧,不想说的不说也行,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反正我和瞳一郎不是那种关系!我最讨厌那家伙!我从心底发誓总有一天干掉他!"
"哦哦,我懂我懂,秘密的恋情突然被曝光,当然会害羞啦。"
"不是!那个笨蛋瞳一郎知道我讨厌同性恋还对我做那种恶心的事!我真的气极了、气极了!现在已经和他绝交了!"
"嗯嗯,柏木把你们的关系暴露在公众面前,你恼羞成怒是吧,快点和好吧。"
"胡说八道!你有没有在听俺讲话!耳朵出气的呀!"
"好,下次临时加刊出号外,就叫'杵岛的告白,两个人的糜烂关系',内容要更加过激。暗示性的关系还有八卦新闻这种东西,就要趁热打铁,能卖的时候赶快卖,这是基本的基本啊!"
大志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被这么胡编乱造一气的话,谁还有脸来上学啊!
"住、住、住、住手!你、你、你这个人,为什么这样……哩?" 
看着已然完全陷入混乱的大志,雾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好玩——,我是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啊?"
我真是看错了人才会想来抗议,正后悔着,雾峰笑了笑指示社员们:"你们出去一下,我和杵岛有话要说。"
大大不满的社员们走出部室的时候,对雾峰冷冷地说:"因为社员里只有你一个是二年级的,你才成了部长,但我们绝对要推翻你,所以别以为你可以一直作威作福下去。"
雾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悠然地说道:"别忘了社团规则,没有学生会的许可的话,社团自行重选部长的举动是不被承认的。"
雾峰与学生会关系匪浅,不,应该说是掌握着学生会的把柄,社员们恨恨地摔门出去。雾峰笑得打跌,对大志说:"好,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刚才的话题?"
"柏木对你做恶心的事,你气极了和他绝交,说要干掉他的话。"
虽然听着那么别扭,但毕竟是事实。雾峰又张开口,耳语般地说了一句话,"给你个报仇的机会,要不要?"
"助互会?"
被劝到在椅上坐下,喝着淡到几乎无色的"红茶"的大志问。
雾峰耸了耸肩回答道:"是'互助会',互助会啦。附近的高中学生会组织起来的,就像行业公会那样的东西,啊,最初组织起来的时候还名实相符地是为了各学校的联系与友好,结果过了些年头就变成以学校行事为对象的赌博活动中心了。"
哈?这话俺听不懂耶,心中这样想着,视线向对方的手上瞟过去。雾峰的纸杯里是浓浓的茶色,分明是用不知泡了几回的茶包给大志彻了茶后,扔掉它自己再用新茶包泡了一杯,这家伙完完全全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下个星期六,'互助会'要召开一个带赌博的国际象棋赛,我和你一起偷偷混进去,抓住他们活动的证据。"
"什、什么证据?"
雾峰投来蔑视的眼光。
"……你的理解力是零啊?这种搭档根本没法信赖么。"
大志愤然还击,"是你不会说明吧?拜托你用人类听得懂的更简单的话说明白哩!"
是是是,雾峰苦笑,用仿佛对小孩讲故事的口气讲道:"学生会呢,和其他的学校一起玩赌博,哪,这个你听说过吧?那些学生会的人像赌马一样地给谁订赔率赌钱。赔率你知道吧?还有啊,那些赌金都是学生会会费哦,也就是学校的公款。赌钱这种事呢,本来就是被法律禁止的坏事。也就是说,学生会是做双重的坏事。大哥哥说的话你听懂了吗?"
大志像是理解了所有的内容,嗯嗯地点着头。
"你这不是也能说得很明白吗?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完了。"
"是——那再往下听哦,下个星期六呢,又有这种坏事了,这些学生会的人又要集中在一起赌博。所以大志要和大哥哥一起到那个现场……现场你知道吧?溜进那个现场去,像间谍一样,用照相机和录音机把证据抓到手。"
"哦,是这样哩,像间谍一样搞到证据,好,抓证据!抓证据来干什么?"
"学生会会员赌博的证据抓到了的话……"
雾峰温柔的笑脸瞬间换上邪恶的表情:"以此要挟学生会会员!让他们言听计从!大哥哥我可以继续做部长君临新闻部,大志君掌握了柏木的弱点,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不是想报复他吗?而且你帮我做了这件事后,我就特别附送,登报声明这次的报道完全是捏造的,公开向你道歉!就是说,你是同性恋的嫌疑也一举洗清啦!"
咣!大志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嘴巴张得能吞下自己的拳头,让瞳一郎彻底服从自己,而且彻底摆脱同性恋的污名!这种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奏响,真想一口应承下来,不,是马上一口应承下来!
"我、我、我、我、我一定要干……"
"怎么说也是捅到校方会退学的证据,真想看看那些会员惊惶失措的样子啊。"
"退、退学?"
血气一下子从大志的头脑中消失。雾峰诡异地笑着,看穿了大志的心思似的说:"对啊,对校方来说这是大得不得了的糗事,学生会成员居然聚众赌博么。"
"退学可就不好哩……"
放学后,为了避开离校时的混杂(或者说,为了避免被叫作同性恋),躲躲藏藏地坐在过道边上的大志一根根地揪着脚边的杂草,一个人嘀咕着。
潜入"互助会"的国际象棋赛的事就在后天了,雾峰说前一天给他回答,也就是明天必须做个决定。
本来想和救命稻草想平好好谈谈的,结果他为了大传部的接管工作忙得焦头烂额,附加又为圭介和他老弟心火直冒,大志才说了一句:"校报登了很过分的东西……"他张口就顶回来:"烦死了,我忙得很,你不会看啊!要谈天就找瞳一郎去!"然后便无情地抛弃了自己。看来他根本没有看校报,也不记得自己和瞳一郎正在绝交了,真可谓薄情之极。所有的这些都是那个圭介的错!那个同性恋迷惑想平,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还把他从大志和瞳一郎身边拉开……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退学可就糟了……"
该担心的是雾峰,那个不能用常理去捉摸的男人,被他抓到证据后在校报上公布出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这样一来,身为学生会会计的瞳一郎就会被立刻退学。
虽然很想洗清同性恋的嫌疑,虽然很想报复瞳一郎,但是,如果帮助雾峰而让瞳一郎落到退学的悲惨境地的话,可就不能再回头了。
"还是别干了吧……"
但抓住瞳一郎的小辫子这句话实在太有魅力了。就算拒绝雾峰,劝他不要潜入棋赛里去,但那个男人又怎么会放弃这个可以要胁学生会的大好机会呢?
"嘁,俺这个人实在太够哥们儿义气了哩。"
啪,大志把一篷草连根拔起。说来说去,都是瞳一郎那个笨蛋、傻瓜、猪头!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嘛,变态!那种……一连串的性骚扰画面又在脑海里重复播放起来,大志不禁脸红得如煮熟的虾子,因为对竟然红了脸的自己生气,他拼命在自己坐的地方跺着脚。
"可恶~~~绝对不能原谅!俺才没有感觉哩!那是胡说!俺、俺绝对没感觉!"
就算这样狂叫,也不能抹消自己确实有感觉了的事实。大志烦躁地把头发抓得更乱。
和瞳一郎的绝交到现在仍在持续中,或者说,大志拼命地在无视他无神经的搭话。憋了一肚子气的大志在课间和午休的时间都会逃出教室。但瞳一郎似乎完全掌握了大志的行踪一样。然后就会在正暗骂他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大志面前通知他:"下节课自习。"
这个像佛祖一般全知全能的家伙似乎对这种绝交状态嗤之以鼻。
"莫非,是慎?慎觉得我很碍眼,于是就花钱雇瞳一郎把我也变成和他一样的同性恋……呀!那个人类的公敌!果然他是邪恶的大魔王!"
大志猛然跳起来,后脑勺"邦"的一声,吃了一记狠凿。
"疼!疼疼疼!你搞什么……唉,瞳、瞳一郎……"
"你这个妄想狂在罗嗦什么,慎会用这种愚蠢的手段吗?那家伙要是真觉得你碍他的眼,他只要在暗地里动动手指你早就被用阴险的合法手段排除啦。"
"可恶!既然是这样,你拉我下同性恋这趟混水干什么哩?!就算你再怎么承认想平和慎的事,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哩!"
"你觉得为什么呢?"
瞳一郎奸笑着反问回来,实在是令人厌恶的家伙。
"我怎么知道!躲开,大爷我要回去哩!"
"喂喂,你就是因为总是放弃思考才永远培养不出思考能力的哟。"
"不用你费心!滚开!"
大志快步向储物室走去,瞳一郎紧跟在后,途中不断听到"是那对同性恋哦"的窃窃私语,大志一概予以:"才不是!"的亲切订正。
出了校门瞳一郎还在跟随,转过身去向他怒吼:
"你小子往哪儿走!"
"抱歉,我回家和你是一个方向。"
可恶~~这个戴着铁面具的家伙什么时候都是那一副嘲笑的表情,气死人了!
大志的愤怒已经超越极限,神经"啪"的一声断线,正要摆出蛮牛的架势横冲直撞时……
"等一下,杵岛君。"
回过头来看,是带着冷冷笑容的三个女孩子。
"相、相川小姐、野原君、小真由……"
同样身着清和女校制服的三个女孩子一起吊着眼梢逼近大志。
"哪——为什么这两个女孩说是杵岛君的女朋友,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吧?"
"你说什么蠢话,是我啦!因为杵岛君说过他喜欢我!"
"真由才是!他最最喜欢的是真由!是吧,杵岛君?!"
"不,那个……"
久违了的多角关系,泥沼平时总是在发展到这一步之前就被瞳一郎漂亮地摆平了的。
脸上写着嫉妒与疑惑的女孩子们一步步向手足无措的大志迫近。
"你要怎么解释,杵岛君?!绝不能原谅你做出这种事来!"
呀呀呀!谁来救救我呀!大志正仰天求援的同时,一个熟悉的背影隔在了自己与女孩子中间。
"好久不见了,三位小姐。"
"柏木君你在啊?"
女孩子们的声音马上高了八度。知道瞳一郎本性的只限本校人而已,附近女校里的女学生们都叫他"瞳一郎大人"(恶——)人气高得惊人。
这位"瞳一郎大人"摆出一副营业用笑容,开始运用他得意的骗人术。
"相川,你认识我们学校二年级的津崎吧?篮球部的那个主力。"
"嗯,我喜欢篮球,来看过你们的比赛呢,他好帅的!"
"那家伙看到来看比赛的你,相当中意你的样子,还拜托我说:'帮我调查那位充满迫力的美女'呢。"
"不会吧?真的吗?'相川小姐的眼睛闪闪生辉。
"对了对了,野原同学和新来的小田老师怎么样?"
"说、说什么呀?"
"唉?清和女校的人说的,好不容易才来这么一个又年轻又美形的男老师,却只看着野原,还感叹你真是如今难得你一见的古风贤妻良母那一型的哦。"
野原小姐一下双颊飞红。
"啊,小真由,你可爱的小脸让多少男人为你骚动啊。"
"唉……可是真由对杵岛君……"
"牧村修,我们学校的一年级学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吧?大志把他最重要的真由抢走了,他哭得可厉害呢。"
唉——修君他?真由又惊又喜。
于是,瞳一郎干净俐落地将三个女孩子打发了回去。
他"哼"地向着敬佩他手腕的大志冷笑一声,傲岸不逊地说:"果然你离开我就根本不行。"
他又厚着脸皮说这种话,大志马上装出一副毫不领情的脸。
"俺又没拜托你,是你自己要这么做的哩,俺才不向你道谢哩!"
"这点小事就想让你报恩,我也未免太小气了点儿。"
瞳一郎用手指扶了扶无框眼镜,那意味深长的奸笑让大志不寒而栗。
"对了,明天要交的化学报告你写了吗?"
呀!忘了!脸都青了的大志耳边忽然响起甜美的诱惑:"你想看吗?这次可是特别优惠,免费的哦?"
什么时候都不会忘掉钱的这只钱鼠嘴里居然说出"免费"的字眼,这可是破天荒来头一次。莫非这表示他是在对自己道歉?还是说他在反省至今的所作所为呢?
"你、你是想让我原谅你的同性恋性骚扰吗?"
"啊,差不多啦。"
多么惊人啊,那个瞳一郎居然自己弯腰了,他不是一直强词夺理坚持到别人崩溃为止的吗?
嘴里虽然这么说,大志的心里可爽透了,就是想平,和瞳一郎认识五年的想平也没见过瞳一郎向自己低头的样子吧?
所以,不准笑!不准笑!大志拼命骂着自己那忍不住要乐歪了的嘴,装着臭屁已极的表情说:"没——办——法——哩,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看一看吧。"
十天没来的瞳一郎的房间还是如以往一样收拾得有如样板间,所有的东西都老实地呆在该在的位置上,按规矩摆得井井有条。和大志为了让唠叨不休的外婆安静一阵儿才马虎地整理一下的房间,可以说有着云泥之别。
"啊——终于写完哩,你的字写那么小干什么哩,看得我眼睛都痛死了哩。"
用照抄这种最差劲的参考方式写完报告的大志扔下铅笔、高呼万岁。瞳一郎"唉呀呀"的小声嘟哝着,把大志的报告用订书机装订好。
"啊,谢啦,后面我自己来做就好。"
虽然道了谢,对方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没办法,我实在太纵容你了。"
爽啊!爽啊!心情真是爽!
大志快乐地倒在床上,哼起歌来,瞳一郎马上以严厉的口气指责道:"马上给我停止哼歌。每次都哼同一首曲子,还荒腔走板的,听得人火大。"
"才没走调,我妈就是这么唱的哩!我从小听到大!"
"没听过这首曲子,是你妈妈自己作的吗?"
被问的大志哼地扭过头去,他不想提到母亲的话题。
"谁知道,……今天你没饭吃吧?给你妈打个电话到我家去吃如何?"
瞳一郎的双亲在外资制药公司上班,现在去了德国长驻,姐姐也因为工作关系在外面租房子住,瞳一郎实际上是一个人住在家里。每周有两天会有家政妇来帮忙,她不来的日子里就只能自己做些简单的东西,或者叫外卖来吃。外婆听说这件事之后,严命大志不能放着那么好的年轻人营养失调,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他回家吃饭(外婆对瞳一郎相当中意,对他比自己的亲孙子都还要上心)。
"我家外婆一天到晚让我带你回家,我都快被她罗嗦死了,她还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啦,既然有个姐姐那是不是做入赘女婿也OK?这种有的没的哩。十月连休那会儿你住在我家的时候和她都说了些什么?"
瞳一郎又推了推无框眼镜,浮起一个轻描淡写的笑容。
"趁着醉劲说了说对日本毫无防范的金融的见解而已,还说了点股票的事……喂,不许睡在这里。"
"我才没睡,只是闭闭眼哩。"
大志揉了揉眼,那只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呜,哇!"
还来不及考虑发生什么,瞳一郎的身体就压上了床,形成了将大志压在身下的样子,大志僵硬掉了,身体仿佛被捆住一般动弹不得。虽然从体格上来说大志足以与瞳一郎抗衡,但被那眼镜下的细长眼睛一盯,简直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般,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等、等一下……你、你会对我免费,是因为对我性骚扰的事感到抱歉,所以为了道歉才借我报告抄……"
瞳一郎从咽喉深处发出恶意的笑声。
"谁跟你这么说的?我只是提出要把报告免费给你看而已。"
"正确说来是'差不多吧','是啊'是完全肯定,'差不多啊'是暖昧表现,含有50%的否定因素。你自己对其中的肯定部分做了扩大解释,并且擅自捏造了我的台词。"
"呜噢噢噢!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得意的狡辩手段,大志流着汗考虑着应对措施,虽然以他的头脑是什么也想不出来这一点是无庸置疑的。
"你这家伙一如既往地缺乏学习能力,轻轻松松地被领到家里来,又自己躺上床去,一看就是有这个意思,所以强奸罪也不成立了。"
对着那副越来越逼近自己的眼镜,大志必死地诉说着:"咿——我、我、我们不是朋友吗?我真不敢相信,你本来是个好人的哩!"
"哦,这是你从心底对我的评价么,看来不早点纠正你的错误观念可不行。"
白皙的面庞近到不能再近的程度,大志惊恐地闭上眼睛,感到那薄薄的嘴唇越过自己的嘴落在脖子上,温软的舌头的触感沿着锁骨一路下降,令人寒毛倒竖的奇妙感袭击上来,为了摆脱这种感觉大志惨叫起来。
"我知道哩!知道哩!我再也不说我讨厌同性恋哩!
和你约好,我承认慎的事,同性恋万岁!我最喜欢同性恋!所以、所以,饶了我吧!"
为了逃离这种境地,大志不惜出卖了自己的信念,叫着扭曲自己意志的话。
"总算屈服了呢。"
瞳一郎笑得越来越奸诈。
"但是你这些话只是为了逃走而装出来的,你一贯爱撒谎么。"
呀——我心里的话被他看穿了!
"我是真的、真的,打从心眼里,理解到不能再理解地、超超超地理解了哩!"
"就算你说的不是谎话好了,即使是猴子经过反复学习也会理解得更深一些吧……"
说话的时候,衬衫就被拉到脖子上,等发出"呀!"的一声惨叫的时候,皮带也被抽了下来,裤子被褪到膝盖。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趁着陷入混乱的空隙,那黄金指与白金之舌已经开展凌辱大戏了,啊,他的指技和舌技果然非常了得啊……
"……等一下啊,我自己!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哩!不要哩!"
大志迟了三刻终于开始认真反抗,但瞳一郎一下子就把他翻过来趴在床上,手伸向了内裤中的某个部分!
大志头脑完全变成一片空白了。虽然拜托女人用手(当然也包括嘴)做过这种事,但可从来没有像这样强硬、有力握住(而且对方还是男人),恐惧与嫌恶扼住了他的喉咙。这时瞳一郎的手指开始蠕动了。
"啊……"
声音跑出来了,大志吓得赶紧闭上嘴。什、什么呀?
这小子的手指……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的棒?
快感的波涛一浪浪袭来,大志为了忍住它抓紧了床罩,但还是忍耐不住,嘴里涌出细小的呻吟。哦哦,这完美的力道掌握,这无所不至的爱抚方法,简直就是对男人的身体无所不知(那是当然了)的高超啊!换言之,绝品!
玩弄着的同时,瞳一郎舔着大志的耳廓问:"……很棒吧?"
啊,哦,太棒了……
"呜哇啊啊啊!我在想什么!才才才,才不棒呢!"
叫喊声换来的是更激烈的攻击,大志连缓一缓的时间都没有就在瞳一郎的手里丢盔弃甲了。
大志几乎失神了,为为为……为什么我在男人的手下……变成这样……这样……
"你还真是快啊,这就忍不住了?"
已经坠入地狱之底的大志又惨遭追击到底的瞳一郎一记重击。
大志气得头昏眼花。绝不原谅,只有这个家伙,到死都不能原谅……!
"你、你给我记住,我、我绝对要讨回来,无论要用到什么手段,也绝对要向你复习!!"大志提着裤子,颤悠悠地把衬衫塞进去,以这种悲惨的样子戟指扬言。
瞳一郎用纸巾擦去手上的污渍,冷静地四两拨千斤:"你刚才把复仇的仇字和习字搞混了吧,这个错误可是离谱哟,仇字是一个人字旁加一个九……"
大志还没听完就抓过书包踢开房门冲了出去,悔恨的眼泪涌满了眼眶,毫无理由地对自己做出这种事,还施施然地说:"这就忍不住了?"
让朋友落到这种悲惨的境地,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呀?!
"就算他怎么道歉我也绝不原谅他!我恨他一辈子!和他绝交到死!"
大志在暗下来的街头狂奔,下了决心。
明天到雾峰那里去,然后告诉他,我巴不得帮他的忙。
"我还以为你不会说OK的呢。"
问题的星期六到来了,身着松陵学园深蓝色制服的雾峰半讽刺地说。今天他换了副眼镜,是那种茶色的半框眼镜,虽然想乔装打扮得不显眼一些,但他那种时髦的感觉却不会因为制服和眼镜有所改变。
同样身穿松陵立领制服的大志摸着领子不悦地回他:"你觉得我会拒绝?为什么?"
"唉——毕竟你对退学很抵抗么,嘁——烦死人了,我明明做预防做得那么好的,谁想到你突然又改变主意,……啊!"
抱怨来抱怨去的雾峰突然嘴张成了O型,竖起食指对着大志的额头做了个开枪的动作。
"你说柏木对你做了什么是吧?原来是这么让你火大的事情!"
被人家一语道破,大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哈哈,是哦,是这样哦,那家伙,了不得……"
新闻部部长意义不明地自言自语,脸上浮起下流的笑容,他一定在考虑着什么非常识的东西,大志在心里发誓过了这一次以后绝不和他扯上关系。
在放学回家的学生潮中逆流而上,很快就看到了私立松陵学园高中部的校门。混在身穿同样制服的学生堆里,装作普通的样子进了校门,向教学区摸去。这个表面上是为了友好交流举办的国际象棋赛在松陵学园新落成的纪念馆里举行。于是两个人接近体育馆。
大志又伸手摸领子,雾峰根本没用心给自己准备制服,上面还算合适,裤子就不太合身了,裤管短了些。这个还可以不用在意,但初中以来就没再穿过立领制服的大志实在无法适应那个硬领。
"喂,真的非要进去吗?学生会的家伙们不是都在里面?"
"下棋的选手也都进去了啊,每个学校都来了不少人。我们计算机部一年级学生和将棋部二年级学生也参加了,你闭嘴就是,侵入方法嘛……总是会有的。"
这种轻飘飘的口吻除了增加大志的不安外毫无用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一定要抓住瞳一郎的把柄才行,作战如果失败那可就麻烦了。
在雾峰的带领下通过三字形排列的教学楼群,面对广阔的操场,看到左手边有个体育馆似的建筑物,再向里走,一座鹿鸣馆般潇洒的建筑出现在面前。雾峰低声告诉大志:"那就是了。"
"这里的经营者满有复古趣味的么。"
复古是什么意思?大志问,对方没回答大志接着又问了一句,"要怎么进去?"
两扇大门前,远远望去就可以看到两个看守坐在椅子上,都穿着和大志他们相同的深蓝色立领制服。
雾峰微笑一下,大大方方地向着看守走过去。
"喂,喂,雾峰……"
无视慌了手脚的大志,雾峰和站起身来的看守搭话。
"哟,辛苦喽,我们是来换班的,你们可以去休息了。"
"……我没听说过啊。"
"唉,真的?可是有人这么交代过我们的,真奇怪啊。"
"我去里面确认一下。"
一个看守谨慎地说,当他的手搭上门把时,雾峰的手刀准确无误地迅速击打在他背转过来的后颈上。同时雾峰以尖锐的声音向大志叫道:"后面!打他!"
呜哇!虽然大志的脑袋混乱得有如一锅浆糊,身体还是按雾峰的指示动了起来,顺势抡圆了飞出去的拳头"砰"的一声撞在一个硬中有软的东西上,然后才发现那是另一个看守的脸。那小子对准了大志颓然倒下,大志大吃一惊,把他靠过来的身体推下。于是那个身体恰好很方便地摔进了门边的树丛里去。
雾峰把被自己干掉的那个家伙也抱过树丛里藏好,吹了声口哨。
"干得漂亮。"
"咿——我我我我,打打打人了哩——!"
"非常事态,非常事态啦。好,走吧。"
雾峰推开门轻捷地闪了进去,大志对着手上残留的人类面部的感触呆了一阵,吞了一口唾液,在心中道了一声歉,这才追随在雾峰后进了门。
打开门后,里间是玄关厅,左手边有个螺旋曲线形状的西洋古风扶梯正面是和大门一样的两扇厚重的门扉。
与雾峰一起小心地推开一扇门溜进去,眼前出现相当宽广的长方形大厅,一面墙上设计了许多个法式窗子。有一张双人桌和椅子放置在那面墙附近,两个人坐在那里。桌子上放着黑白相间的板子,上面散放着或黑或白的棋子。桌子旁边,有一块像美术画板那么大的黑板,旁边有人待命,黑板上用白粉笔写着数字与英文字母。还有一圈人围在桌子旁边看。
雾峰"唔"地一声喃喃自语。
"擂台对战方式啊。数字是注,字母是各学校的开头字母缩写。哦哦,以万为单位的赌金啊,这可真有点……算了,找我们的会员要紧,快点拍完快点回家了事。"
同感,趁着被打昏的两个人还没醒过来,赶快溜吧。
在人群寻找着光德的制服,一下找到两个,副会长鳄崎和杂务原,他们两个很要好似的靠在一起坐在墙边的椅子上。
个子娇小黑眼珠大大的,原看起来像小鹿斑比一样可爱,他那哆哆嗦嗦的样子与周围的人格格不久,小心谨慎的他看来对可能导致退学的赌场相当害怕的样子。(以普通的神经来说,这是当然的。)
鳄崎,与周围相对照的是,脸长得不错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的他大张着嘴,口水都流出来了,看来他正睡得昏天黑地。这位估计是单纯地对赌博感兴趣。
"哇……两个人和场面完全不配,不过,还是一块儿拍下来吧。"
雾峰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钢笔。把它对着两个人按了按侧面,笔发出小小的咔嚓声,看到大志呆呆地盯着它,雾峰炫耀似的把它转了一圈儿。
"看起来像间谍吧?最新的数码相机哦,快看,它的记忆卡有多么的薄!
"真的好精巧哦。"
"是吧?价钱可贵了……哇啊!"
"呀!"
两个人跳了起来,雾峰背后出现了一个满面充满慈爱、菩萨一般笑容的人,端正大气的脸,正是他们要找的光德学生会会长——犬伏。
"犬、犬、犬伏?你、你、你什么时候在这儿的?"
犬伏以温柔的微笑回答大志的问题。
"刚才呀,看到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在这里,虽然穿着松涛的制服却是我们的学生,真是大吃一惊呢,是吧,柏木。"
微笑的犬伏身后站的就是无表情地抱着双臂的瞳一郎,冰冷的光线从他的眼睛中射出来。
大志的嘴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哗啦哗啦地说起来。
"不、不是哩!都是雾峰说要抓住学生会赌博的证据哩,他求我帮忙,我想抱复你一下才跟来的哩……"
"……哦,很有意思的潜入理由么。"
"啊啊,完蛋了!俺怎么全说出来了啊!可恶……你快帮忙哩,喂,雾峰,可别……雾峰?"
自己的搭档忽然不见了,大志慌忙四下寻找,只见拿下茶色眼镜的雾峰在遥远的彼方向自己"呸"地吐了吐舌头。
"我、我、我不该相信那家伙的哩……他居然一个人溜了哩!
被背叛的大志恨得咬牙切齿,瞳一郎眯起眼睛讯问他。
"不想吃苦头就老实说,怎么进来的?"
"雾峰打倒了一个,我也打倒了一个,把他们藏进树丛里……"
"要是撒谎的话未免太蠢了些,偏偏采取这种最不好善后的方法吗?快去树丛里搜一下。"
瞳一郎还在摸下巴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大叫一声:"找到了!"
只见两个按着鼻子的松陵学生指着大志,以夜叉般狰狞的样子分开人群迅速靠近,是那两个被打昏的看守,身后还跟着一群松陵的学生。
"雾峰那小子,一开始就打算甩掉你然后逃跑,不然他也不会采取这么草率的手段。"
哇呀呀……雾峰,我绝对要杀了你!大志打从心底指天发誓,可誓还没发完就见松陵学生们向自己逼了过来,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他们将大志团团围住。
"臭小子,刚才你干得好啊!"
"还有一个呢,他在哪儿?"
被大志打得鼻血长流的男生形相可怖地逼问。
大志带着哭腔答:"逃、逃、逃、逃走哩。"
"说什么?可恶,那就在你身上加倍讨回来!
大志眼见一群人要扑上来暴打自己,一下抓住瞳一郎做盾牌。
"咿咿咿——!瞳、瞳、瞳一郎!救救我!"
"你自己干的事自己收拾。"
"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和你正在绝交中,难道我这优秀的头脑记忆出错了吗?"
"见鬼!说起来都是你不好哩!要不是你这个同性恋色魔骚扰我……"
"这回想转嫁责任了吗,真是你这种没根底的人会用的理论。"
"就别再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词了好不好?救救我啊!不然我就把你们赌钱的事向学校打小报告!"
已经被逼到不择手段的大志拼死一击,瞳一郎耸了耸肩。
扫视了一眼激奋的人墙,又无动于衷地以手支颚,眯细了眼睛,大伏也以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在旁静观,两个人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松陵的学生们眼见没有人为大志撑腰,可以毫无顾忌地将此人暴打一顿,大喜过望地摩拳擦掌。
呜,不行了,闭上眼睛等死,却被传来的美丽声音拯救了。
"住手,在这里打斗的话会给大家造成麻烦的。"
杀气顿时稀薄下去,大志抬起头,只见一个人有如摩西分海般穿过人群,微笑着缓缓行来,当他看到这个人的脸时,更是倒吸一口气。
无论从哪里看,无论从哪个角度说,就算把自己拆散了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去和人家比,大志都不得不认栽。这个人就是这么美貌,简直就像精致之极的人造人。而且这个人浑身充满了魅力,仿佛向空气中散发着色情的荷尔蒙,更令人不甘心的是他的个子也比大志高那么一点点。
艳冶的作派、清爽的眼神、端丽的容貌,又有着充满诱惑力的美声。即使是自负为世纪艳福家的大志从这个人身上也挑不出丝毫缺点。何况人家制服属于学费和成绩都比光德好那么一些的秀明馆。
美声又传入有生以来第一次被败北感打击的大志的耳朵。
"……你也会挺身而出保护别人啊,柏木。"
这句话让大志发现,瞳一郎要保护自己似的站在自己身前,他用没有起伏的言调回复美声的主人。
"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学生……我的朋友。"
对方把目光移到大志身上,那双眼睛读不出任何感情,仿佛漆黑的玻璃。
"听说过你的绯闻了,杵岛大志君。我是秀明馆的学生会长伊集院。也是这个'互助会'的联营委员长,所以是这里的负责人,也就是说,是有着决定你处分立场的人。"
这种压倒民众的压迫感,也许和慎的存在感很像也说不定,只要他一出现,就会令人想拜倒服从,他就是有着这样的力量的人。
"如果你把今天在这里看到听到的东西说出去的话,那会让我很为难呢,你明白吗?非常、非常地为难哟.杵岛君。"
端正得有如机械的伊集院的脸上浮起让人背脊发凉的残忍微笑,那是猛禽类的笑容。大志被蛊惑般动弹不得,秀明馆学生会长那长而优美的手臂向他伸去……在碰到喉咙前被瞳一郎的手阻止住。
"你忘了规则吗,伊集院?"
瞳一郎悠闲地笑着,收回手的伊集院回以艳丽的微笑。
"……多谢指教,你说得对,就按这里的规则用游戏来解决吧。过来吧,杵岛大志君,好比审判异教徒的战士一样,这里有两位棋手要为你而战了呢,而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胜者手上。换言之,你是要为潜入这里吃些大苦头呢,还是乖乖闭上嘴和柏木一起平安无事地回去呢?"
大厅里面的墙壁旁边准备了棋局。桌子上没有放着普通的棋盘,取而代之的是挂在墙上的一块比那大上三倍的棋盘。好像NHK的围棋节目一样,是方便观众看的讲解棋盘。棋子上带有磁铁,可以吸附在棋盘上。下边两列是白子,上面是两列黑子,服务的学生用椅子代替踏台,登上去移动棋子。
所有的对局都中止了,在场的人都聚集在特别的棋盘旁边,看来大家对这场棋赛和赌注的对象都充满了极大兴趣。
伊集院优雅地做出指示。
"那么,我方的棋手——藤间,请就席。"
观众群中发出欢呼声。一个穿着秀明馆制服,下巴翘得高高的自大少年按照伊集院的指示坐到椅子上,眉间皱得紧紧的皱纹显示出他的神经质。
"那么,光德的学生会长大人,请为柏木珍重的友人做出最好的选择。"
到底他有没有搞清楚事态的发展啊?犬伏茫然地笑着,歪着头问。
"最好的选择?哪,我们带的两个人和藤间可不一样,连棋术联盟都没进过,和生手没两样啊。"
"所以我才说最好的选择啊。"
"你这家伙还是那么坏心眼呢。"
啊哈哈!笑得爽爽朗朗的瞳一郎对着温厚的学生会会长耳语了几句话,犬伏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提出了一个名字。
"按本人的希望,我方棋手为柏木瞳一郎,只要是我们校的学生,谁都可以吧?"
又是一阵欢呼,这里面是不是带着恶意呢?大志也不清楚,但是为什么身边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柏木他没下过国际象棋吧?"
"等、等一下,犬伏。你就不能选个象样点的吗?换个带来的选手行不行?"
"挑来挑去的太麻烦了,而且柏木去玩才更刺激,更好玩嘛!"
这就是那位品行方正、温厚笃实、成绩优秀,又认真又努力、充满人情味、献身学生会、言出必行、深得人望、学生之模范,连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的学生会长所说出来的话。
"你有什么可麻烦的哩?!这可关系到我的命运哩!求你了,换个人来哩!"
就算下跪求情犬伏也无动于衷,于是,最后坐到另一张椅子上去的仍是瞳一郎。
身穿秀明馆制服的学生在黑板上写下光德4:6,秀明馆1:3的记号。
"赔率是1:3对4:6,请各自押注。"伊集院宣布道。
各校的学生会长纷纷要求在秀明馆一方写下记号与数字,光德这一边则无人光顾,看来藤间有着相当的实力。
如果瞳一郎输了,自己不但会被痛扁得不成人形,恐怕以后的人生也都将在暗无天日中渡过了,即使是大志也能清楚地做出这个预测来。早知会变成这样,真不该上了雾峰的套啊!大志的肠子都悔青了。
"有没有赌光德的人?这样的话赌局无法成立。"伊集院道。
坐在棋手席上的瞳一郎应声而答:"赌光德,十。另外申告秀明馆学生会会长,我还要加注。如果我赢了,'互助会'的联营委员增为六间学校,吸收我校光德加入。"
会场中顿时陷入一片静寂,谁都以无法置信的眼光盯住了瞳一郎。
"……这可是个大赌注呢,柏木。"
打破沉默的是伊集院柔和的声音。
"联营委员是常任校原任的,现在的五所学校都是'互助会'创会时就参加的学校……"
"少提那些老皇历,差不多也该改成能力至上了吧?"
"光德最近总是一家独赢,招来了许多反感,多考虑考虑别人再发言的好。"
"喂喂,这点赌注你们就舍不得了?怎么说,我这也是第一次和别人玩国际象棋。你们还要怎么样,信不过那边的少爷吗?"
"……你的意见,藤间?"
伊集院的口吻中带着几分嘲弄的意思,藤间的脸上因为屈辱涨得通红,怒吼起来。
"好啊!请你接受,会长!我从七岁起就学棋,现在马上就要拿下初段了,绝对不会输的!"
他吊起了眼梢转向瞳一郎,"要不要我让棋,柏木?我可以让你一个后!"
"没有必要,谁知道你让棋让输了后会不会纠缠不清。"
藤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伊集院瞥了他一眼,以优雅的步态走到瞳一郎旁边,美丽的脸上泛起带着毒的微笑。美丽的声音一口做下许诺:"好啊,你赢了,光德就加入联营委员会,由身为委员长的我来说服其他人。"
"伊集院!"
"住口。"
一语驳回抗议,伊集院抬起瞳一郎的下颚,眯起了眼睛以愉快的声调低语:"如果你输了呢?"
就像歌调里唱的,两个人的距离近得能够吻到了。而瞳一郎连眼都没有眨一眨,只是轻舔了一下嘴唇。
大志的背上冷汗直冒,这个男人,这个叫伊集院的家伙,难道是……
"乖乖地做我的人如何?真想有那么一晚,你躺在床上对着我张开你那漂亮的双腿哪。"
果然,他是同性恋!恶心、恶心!恶心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恶心得脸都抽筋了!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要把瞳一郎……那个……当女人一样来抱!
"呆、呆、呆、呆瓜!这、这、这种事绝对……"
仿佛要塞住大志的嘴似的,瞳一郎不假思索的应允。
"可以。不用说一晚,无论一星期还是一个月,我可以凭你的意思从早到晚服待你到玩腻为止,也不只是张开腿而已。"
"呀啊啊!等一下哩瞳一郎!你好好想想哩!这、这、这小子是同性恋哩。他、他、他会把你……"
"你给我闭嘴,也不想想是谁把事情闹到这一步的。"
呜,大志张口结舌。对不起,都是俺的错……
"各位,可以了吧?"
伊集院向四周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全体人员整齐划一地点头。看来敢站出来批逆鳞的英雄好汉一个也没有。于是,这个超乎常识的赌局就这么成立了。这也是自己的错……
大志一把抓住一付傻瓜脸木头一样站着的犬伏的衣领用力摇晃,疯了一样大吼:"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哩,犬伏!你再不管,那个同性恋大色狼就要把瞳一郎他……瞳、瞳一郎他给……"
"啊,那家伙从以前就对柏木有那意思了,如果藤间赢了他会很高兴的吧。"
不行了,他的危机感根本就是零。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能兴致勃勃地看好戏啊?
一个惊慌失措的大志根本不足以阻碍事情的进行,藤间拿起一白一黑的两个最小的棋子藏在两只手里,瞳一郎指了指他的右手,打开一看是黑棋子。藤间执白先手,瞳一郎执黑后手。藤间好像很高兴似的扬起了嘴角,下巴抬得更高地俯视瞳一郎。
"什么呀,那个臭屁小鬼高兴个什么劲儿?"
"他拿到是白棋,杵岛君,先手比较有利。"
问的是杵岛,回答的却是伊集院。他以飘着诱人色香的笑脸命令大志坐到自己身边来,大志叫"绝对不要!"但两只手伸过来,硬是把他"请"到座上。伊集院优美的嘴角撇了撇,警告随从们。
"别对他太粗暴,他可是重要的奖品呢。"
大志把二十四支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伊集院很有兴趣似地斜他一眼,随即宣告了棋局的开始。
"……卒进 d4。"
藤间有点急促地说,挂在墙上的大枚下数二列,左数四格位置前进了两格。
稍停一下,瞳一郎说:"一样,卒进d5。"
上数第二列,左数第四格的黑棋子前进两格,与藤间的白棋针锋相对。
旁边的伊集院向大志耳语:"你对国际象棋心得如何?"
本能的厌恶感让大志的身体都僵硬起来,伊集院却无视这一点亲切地解说下去。
"比将棋还要单纯。棋子一共有六种,王、后、象、马、车、卒。王与后每边各只有一个,象、马、车各有两个,卒有八个。棋盘是8X8共64个格,格子都编号,纵列从左到右编为a到h,横行从下到上编为1到8,就是说棋盘最左下那个格是al最右上的格是h8,明白了吧?棋子中最强的是后,纵横斜都可以自由行动,刚才藤间说要让的就是这个后。
棋盘上马形的白棋子动了一下,接着黑色的马也动了一下。
"那是马,步子很奇怪吧?它可以跳过其他的棋子……现在走的是象,它走的是斜线……哦,柏木吃子了。"
白色的最小的也是最多的棋子——卒,有一个被从棋盘上拿下去了。
"是、是赢了吗?赢了吧?吃掉棋子了呀!"
"只是吃掉对方的棋子还不能算赢,目标是将死对方的国王……哟,卒追象……藤间该反击了。"
白色的马跳起来,吃掉了一个黑色的卒,前方的其他黑卒又反过来吃掉了这个马,然后黑卒又被白象请出了棋盘。瞳一郎要吃藤间的白卒,从后面把马跳了上来.但藤间那个子在被抓到之前反而掉了另一个黑马。
瞳一郎的卒和马各少一个,藤间则有两个卒和一只马被吃。
瞳一郎移动黑后的时候,藤间叫了一声:"王车易位",将白色的王与右边的车对换了个位置,不错眼珠地看着的大志马上跳起来:"喂!他一下动两个子!太狡猾了!"
伊集院苦笑着回他:"王车易位是一种特殊规则,你看吧,柏木也会用。"
瞳一郎也说了一声:"长易位。"将黑王与左边的车换了位置。现在,变成了白子在右下布局,黑子在左上设阵的场面。
"怎么样了,到底谁赢了?"
面对毛毛躁躁的大志,伊集院以慷懒的口气回答:"柏木稍落下风,不过以没有胜负经验的人来说,他很善战了。"
他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让大志火冒三丈,干脆说出来输了不就得了!这个讨厌的男人!然后大志就会被群殴,而瞳一郎直接变同性恋的口中食!开什么玩笑,就算伤到比命还重要的美貌,也绝不能让朋友被男人压在身下!
"瞳、瞳一郎!你给我拿出死党的觉悟来加油哩!你赢了我就原谅你的性骚扰!而且还附带……嗯,两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哩!还有带DVD的春原惠写真集哩!" 
  *国际象棋规则一:在王与车未动,中间无后、象、马等棋子阻隔时可将王与车位置对调,称"王与车易位",与在侧的车易位为"长易位"。 
"……非常动人的声援,多谢。我会马上把写真集卖给旧书店的。"
"不——许!不许卖给旧书店!要卖就卖给我!"
"那你出双倍价。"
啊,太好了,小惠惠的写真集终于不会被卖掉,大志长出一口气。
伊集院以看怪物似的表情低声念叨:"你……是不是,太愚钝了些?"
"乌冬?我太乌冬?你是不是脑子有点秀逗哩?……
啊,莫非你这是在开玩笑?少来啦,明明摆着一副假正经的脸还……"
"……对不起,和你说话连带我也变笨了,拜托你还是安静一会儿吧。"
伊集院有些头晕似地按着太阳穴,大志扫兴地闭嘴,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移动来移动去。当双方纠缠不下的时候,瞳一郎挺卒吃了对方的白卒,而后白象复仇似地把这个黑卒干掉。
看到瞳一郎接下来走出的一手,伊集院不禁发出感叹的声音:"后叫吃象了!这一手……"
"什么什么?出什么事了?"
"走得漂亮,真吃惊啊,而且这样一来白王也危险了。"
藤间悔恨地咬紧了嘴唇,好像知道了什么的样子。
"……卒进f3。"
白卒前进一步,瞳一郎冷静地应:"d4的卒进d3。"
咣当!
藤间猛地踹倒椅子站起来,脸色刷白。伊集院则深深地将身体沉进座椅,叹了口气。
"……做得好"
"到底怎么样了哩?!"
问来问去,对方面带艳丽的微笑,就是不作声。
所有人都像冻住了一样,沉默笼罩着整个会场,每个人都盯着墙上的棋盘僵立在那里。
藤间呻吟地挤出一句话:"……后、后进C1。"
瞳一郎平板地回答:"象,C5,将军。"
将军就意味着杀手,这连大志也知道,瞳一郎杀掉白王了。
"王平 h1!"
藤间表情悲壮地高叫,瞳一郎毫不留情地封死对方的退路。
"后进d6。"
"后进f4!"
对意图不轨的藤间,瞳一郎又加上一记重击。
"车进h2,将军。"
在右上角沉默至今的黑车长驱而下,吃掉了白王前面的卒。
"王进h2……"
单枪匹马闯进白军阵地的黑车被白王亲自从棋盘上提走,但是,瞳一郎的另一辆战车也发动了。
"d8车平h8,将军。"
连续的将军让藤间面如土色,谁胜谁负已经一目了然,但藤间仍没有死心。
"后……后进h4……"
"车捉后,将军。"
瞳一郎步步进逼,藤间垂死挣扎。
"g5的象吃黑车!"
"后进f4。"
"……可恶!"
藤间抓起挂墙棋盘上的白王狠狠地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瞪着瞳一郎。
"你说你是第一次下棋……胡说八道!"
"确实是第一次,不过,是第一次以人为对手。"
站起身来的瞳一郎,以冰一般的微笑睥睨全场,干净利落地说。
"好,该把战利品运出虎穴了,现在看来马上就要被吃掉了呢。"
瞳一郎对着门扬扬下巴,眼睛送去"还不快撤"的暗号。感觉到会场一触即发的气氛,大志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现在可不只松陵的学生,其他学校的学生会员也用充满敌意的眼光瞪着自己了。
"犬、犬伏他们呢?"
一点逃走的意思也没有还傻乎乎地笑着的学生会长,不知在哪里的斑比杂务和奇奇怪怪的副会长,大志担心着他们,瞳一郎冷笑。
"管他,他们又不会被吃。"
小声地叮嘱被"站住"的声音打断,紧张的气息从会场中流窜起来。
伊集院以缓缓地动作站起身,好像散步一样闲适地走近,然后以猫一般迅捷的动作抓住了瞳一郎的双手。
只是一瞬间,瞳一郎的身体就被压在了墙壁上,伊集院那张端整得无懈可击的脸逼近他,而后……
大志怀疑自己的双眼,头脑骤然陷入混乱当中,那小子,那个叫伊集院的家伙,他在干什么?
好不容易才对好眼睛的焦点,眼前出现的事实是,伊集院他,对瞳一郎,亲了下去!亲吻!对,他在吻瞳一郎!
身体仿佛掉进了冰窟,是怎么回事?血液一下被抽走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啪啧,濡湿的声音传进大志的耳朵。这是从瞳一郎那薄薄的嘴唇和重叠在那之上的伊集院的嘴唇间泄露出来的,理解这一点花了大志好几秒种的时间。这个男人,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舌头伸了进去?
太阳穴"嗡"的一声,青筋跳了起来,愤怒地让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瞳一郎被那个家伙亲了!被那个同性恋变态,还像恋人一样被伸进了舌头!被那种混蛋。那种那种——
啪,大志的神经烧断的声音。
"……混蛋!俺掐死你这个……"
冲着伊集院脖子直掐过去的手被什么抓住了,想要挣开的时候又被人拦腰抱住,犬伏用安抚的语调小声对大志耳语:"再忍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那、那混蛋!他对瞳一郎……!"
"嘘,这是买通行许可证的花销,这样一来其他人也就心情舒畅了。你就别瞪眼了,反正亲个嘴也不会少块儿肉吧?"
这家伙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朋友在眼前被男人强吻,让人不要瞪眼?还说什么不会少块儿肉?
"你这家伙头壳是不是坏了!那家伙他……!"
"如果不愿意的话柏木早就反抗了,看他动也不动的,多半不是这样吧?"
大志仿佛迎头被泼了一桶冷水,瞳一郎不讨厌被那家伙亲?
"……唔!"
突然,伊集院低哼了一声,放开瞳一郎后退一步,一丝血流从他形状姣好的嘴角上垂下。
"……真热情啊。
面对舔着血渍冷艳地笑着的伊集院,瞳一郎伸出舌头舔去嘴唇上的唾液冷冷地丢下一句话:"特别服务,……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粗暴地一把抓起石像般呆立当场的大志的手臂,连头都不回一下地大步走出大厅,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传来谁的怒吼:"别让他逃了!他知道'互助会'的事了啊!"
接着,是伊集院平静的声音。
"服从规则。现在封住他的嘴是柏木的责任了。"
瞳一郎向大志转过身来,抬抬眉毛,又耸耸肩。
"喂,我说瞳一郎,你可别也照着我的脸上来上一拳。"
好像要让大志放心似的,瞳一郎从喉咙深处发出吃吃的笑声。
"托你和雾峰干的蠢事的福,我一下搞到了相当的现金和联营委员的宝座,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委员……是那么好赚的位子吗?"
"可以享受的特别待遇有很多,能够随心所欲地设置赔率是如今最大的魅力。而且又是世袭制的,很难搞到手呢。你还真是会赶时候,最棘手的家伙今天刚好都生病没来。"
瞳一郎开心极了似的笑着,说得就好像大志只是来帮忙似的。
啊,明白了。瞳一郎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发生什么状况,能利用的就要尽量利用,一定要为自己追求最大限度的利润。他之所以会接受那盘棋局,归根结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果只是为了救大志的话,他才不会动上一动。
气、气死人了!居然把自己看得那么轻,难道对瞳一郎来说自己是完全无足轻重了吗?
粗鲁地打掉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瞳一郎讶异地扬起了眉毛。
"怎么了?"
一下子好像被驳倒了一样。重要的……对大志来说是那么重要的……
"……真不错哩,把我当笨蛋耍,又赚到了钱和委员的位子。"
大志的话里充满恶意,能够传达出来就是大志的心灵受伤了啊。
"你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脑袋真好哩,什么都像你想象的一样是不是?计算得过头简直像机器似的恐怖哩!而且你根本不关心别人的事,又冷淡又绝情,没人味儿得让人害怕……"
说得太狠了,等咬住嘴唇的时候,瞳一郎木着一张无表情的脸瞟着大志:"我救了你,你就是这种态度?"
冷水一般的声音让大志不由得缩起身体。见大志不作声,瞳一郎放弃了似地叹口气,返身向纪念馆的方向走去。
在脑筋转动之前,大志的手就径直伸出去拉住了要离开自己的那个人。
"……对不起……救了我的事,谢谢你。"
瞳一郎惊讶地转向大志,他的嘴角多多少少地,向上抬了抬。
"……没办法,你的优点就是直肠子啊。"
碰,肩膀被搭住,背靠在了身边的树干上,你干什么?大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吞回了肚子里。
白皙的面孔直逼到眼皮底下。端整的脸倾斜过三十度,就好像——对,就好像要亲吻一样。
大志老实地闭起眼睛,是哦,他要吻我了哩。
但是落下的却不是那薄薄的嘴唇,而是戏弄般的言语:"……你以为我要吻你吗?"
羞耻、羞耻得全身的血液都逆流了一样。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瞳一郎那皮笑肉不笑的脸。
"放心吧,只有你,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彼此能感到对方呼吸的距离,热辣辣地仿佛爱的告白一样的话语。
"只有和你,绝对。"
一瞬间,似乎四张嘴唇重合在了一起。
这是真的?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大志正忙着判断而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瞳一郎平时一般的口吻又复活了。
"好,那么来守约吧。"
说话的工夫他已经从大志的衣袋里把钱包掏了出来。
"喂!"
"你不是豪爽地给了我么,两个月的零花钱,还有写真集的事别忘了。"
一、二、三、他数着数着就全揣到了自己兜里,连硬币都没放过。
"不要——!那是我的全部财产哩!"
大志捏着被翻个彻底的钱包快哭出来的时候,瞳一郎嘲笑般地又丢下一句冷言冷语。
"马上就到正月了,压岁钱拿来。"
"奶奶她全存起来了哩!"
"那就自己去挣,反正以你的脸孔靠那些年长的有钱女人能混得很舒服。说到做到,我会一个子儿不少地拿回来。"
他挥挥手,消失在纪念馆的方向。
"不会吧……这下不能约会也不能去买东西了……呜呜呜……真的要去搞援助交际吗……"
大志颓然地蹲到地上哀哀地叹息,忽然醒过味儿来猛地抬起头。
"喂!给我站住!你说绝对不行,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就算叫得再大声,已经消失了的瞳一郎也不会回答,大志得到的只有空虚的沉寂而已。
被黄昏渐渐染成暮色的松陵校园里,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被救了不就好了……"
——放心吧,只有你,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没办法呀,和他约好要原谅他的性骚扰了……,"
——只有和你,绝对……
回身转向右边,看准校门走去,好像非常快乐地跳着走路。
"啊~~~好高兴~~~只和我绝对不做哩,这下可放心哩!"
我跳、我跳,啦啦啦。
"我又不是同性恋,和男人接吻,开什么玩笑!这一下我可真的乐歪哩!我跳、我跳,啦啦……啦。"
"……搞什么搞,摸人家摸了个遍,却不亲嘴。他搞什么飞机……"
不跳了,一脚踢飞一块小石头。
刚才的吻戏忽然在脑海里重现,毫无抵抗地任伊集院吻的瞳一郎。对,那个时候,瞳一郎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一点也看不出厌恶的样子。
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涌上来,大志猛地转过身去,看着微暗中透出的纪念馆的灯光,有瞳一郎在的,纪念馆的灯光。
对着它,大志自暴自弃地大吼:"我才不要和你做呢!呆瓜!"
然后,一把推开几个吓呆了的松陵学生,大志像个笨蛋一样全速逃离现场。
"啊啊……太阳公公是黄色的……"
摇摇晃晃地来到校门前,听到第四节课结束的铃声。
万一被外婆发现一定会被愤怒的雷电劈死,其实大志在比自己大六岁的白领女郎那里直呆到现在,之前是和女高中生进旅馆,再前是和丈夫出差去了有夫之妇家里,再再前是……想不起来了,总之,从星期六晚上起,到星期一上午,连家都没沾地和女人们睡到现在。为了让那种郁闷无比却又没处发泄的心情消失,他拼命地亲女人们。
"不就是,吻吗……"
一边打着晃地走向教室,一边嘟哝。女孩子的嘴唇好柔软,带着些口红的味道,飘着香波的香气,正是大志最近的气息。
"嘁,大票大票的女孩任俺挑,俺受欢迎的很哩!你知道了吧,笨蛋!"
也不知道是在向谁发牢骚,大志推开教室的门,已经上完第四节课的教室里没有瞳一郎也没有想平,想也知道,他们这会儿该在校食堂吧?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和瞳一郎一见面便会陷入混乱。
书包搁进书桌里,等第五节课吧,大志却发现自己还空着肚子,说真的,从昨夜开始就什么也没吃过了。性欲战胜了食欲吗?大志有些厌恶自己地叹了口气。
走出教室去小买部买吃的,手插在衣兜里走下台阶的时候忽然想到……
瞳一郎现在会不会在学生会室?和那个怕麻烦又没用的会长犬伏、怪人副会长、斑比杂务,及不知到底是谁(从来没在学生会室看见过)的书记一起工作?所以干脆去看看,虽然直接问瞳一郎星期天之后到底怎么样了,绝对是个馊主意,但如果有其他人在,自己这种奇怪的紧张感也会轻一点吧。
他平安无事地回去了吗……
说不定他曾打电话来,大志打开手机,但瞳一郎没有联络过。
难道,那个叫伊集院的家伙在那之后又对他做了什么……
焦躁不安的感觉泛了上来,大志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揪了又揪。
郁闷的感觉又重现了,瞳一郎与伊集院接吻的样子在眼前飞速地闪过,而瞳一郎的声音在心中回响。
——放心吧,只有你,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只有和你,绝对……
"……可恶,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去,我才不管你了哩!"
大志愤愤地叫着迅速走过走廊,前面走过来两个学生,一看到大志马上变了表情,随后忍不住窃笑起来,嘀嘀咕咕地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
干什么?大志还在纳闷,结果从小卖部那边走过来的学生见了自己都是一个反应:哟!嘿嘿嘿,嘀嘀咕咕。
有不好的预感。背上寒意阵阵,大志跑起来,跑到小卖部前只见人山人海,然后发现那些是在抢购校报的学生,完蛋了,这不好的预感莫非是……
大志吊起眉毛一挑从一个一年级学生的手里抢过校报,看了头版一眼——而后惨叫:"这、这什么呀!"
"三角关系曝光!柏木脚踏两条船?"的大红标题下印着两张照片,一张是那个混蛋恶心变态同性恋色魔强吻瞳一郎,另一张正是星期六被按在那棵树上的时候。
"雾峰、峰、峰!我绝饶不了你、你、你!"
大志直扑新闻部室,以把门踹飞的蛮劲一头撞了进去,却见雾峰一脸人畜无害的笑脸迎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部的大功臣嘛,正等着你来呢,刚才卖得那叫一个好,不,简直就是卖疯了,真叫我笑得嘴角都合不拢啊!"
哇咔咔咔,看着发出诡异笑声的雾峰的喉咙,大志真想一把掐断它。
"你——小——子——,星期六扔下我一个人,逃得真快啊。"
"别那么小心眼,我可没这个意思啦。"
"那这个照片是怎么回事?你装着逃走却躲起来拍到吧!"
"快看快看,这个角度多么迫人哪!唉呀,我真是个天才呀,要抓的就是这么妙的时机啊!"
这个学院里的八卦狗仔工,他连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
"要抓的……你小子不是说要抓学生会做坏事的证据吗?那里是拍这种傻瓜照片的场合吗?!我可亲耳听到你说是去找证据的!"
大志咆哮,雾峰只是推了推那副金属框的方眼镜:"杵岛君,你以为我会真的会和学生会为敌吗?我雾峰会干出这种事?"
就好像童话里穿长靴的猫一样,雾峰阴阴地坏笑。绝不去碰有蛇的草丛,这就是新闻部长,精明的雾峰信守的绝对铁则。
"你、你。为什么……"
混乱、混乱,眼睛都花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好好想一下吧,我啊,绝对不想把会长的宝座让出去,为了这个我自然什么都干啦。但学生会对我来说是最后的一堵墙,就是这样。"
更听不明白了。
雾峰仍对大志阴笑着,在脚边的纸箱子里哗啦哗啦地翻着什么。
"和你可爱的瞳一郎越来越好了么,那一位可是干得真漂亮呢。"
他从箱子里掏出几张纸,唰唰地挥着,向大志挤挤眼。
"来自我们的学生的声援一张张地飞来了哟。我介绍一下其中的一部分吧。"
"干得好,柏木!感谢你让那个男人公敌色狼杵岛变老实!"
"我想感谢杵岛前辈,希望你绝对不要离开柏木学长。"
"不要再把眼光投向女人了,那两个小子一辈子就这么在同性恋的路上走下去吧。"
"他们会转向男人真是太好了!我可不想这俩人再到车站前泡妞!"
……相当受到欢迎哪,你们俩。而绝大多数是"谢谢你雾峰!感谢你为我们曝光这么美味的事情!"
"哦哦,我被许多、许多人感谢了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脑浆都要喷出天灵盖了,杀掉,把这个学园里的家伙统统杀掉!不,首先要干掉最大的元凶,眼前的这小子——
"我、我剁了你……雾峰、你觉悟吧……"
"唉?你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吧?生活指导教师在看着呢,喏,就在你背后。"
雾峰突然改变口气说,大志心惊胆战地回头,真是恐怖的生活指导老师,体育老师"兰博"安藤和数学老师'唠叨子"佐竹!而且兰博手里拿着的,当然,是那份校报。
大志脸都绿了,哆哆嗦嗦地后退、后退……
"不是,老师,这是搞错了。"拼命地否定着。
嘈叨子却以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说:"请到指导室详细说明一下是哪里搞错了,杵岛君。"
"都说过了,我是真的真的喜欢女孩子的……"
兰博装出一副可靠的大哥哥样逼近。
"好了,一起吧,杵岛君。慢慢和老师说,好不好?老师一点不觉得你不正常的,只是聊一聊而已,你就向我们倾诉一下……"
"不要哩!老师都把我当同性恋看哩!"
"你只是一时迷了心窍而已,杵岛君,一定是离开父亲住的缘故。"
"没事啦,杵岛,男校里有这种麻烦的多得是,一时性的而已!"
两个老师笑嘻嘻地向着大志伸出手去,样子看起来就像要拐人的人贩子一样。
被逼到绝境的大志拼命地寻找着退路,可看到的只有雾峰妖猫一样的阴笑,而且这家伙在这种时候还不忘举起笔型数码相机拍下大志垂死挣扎的样子!
为世间的不合理泪如雨下的大志沙哑着嗓子发出惨叫:"我不是同性恋哩,混蛋——!" 
(待续)
杵岛君很漂亮啊。
大志好帅好帅哦!
被女孩子这么说真是超爽的,赞扬的话语会让大志变得更强,一点点是无法满足的,再多说一点,所以,大志才一个又一个地向不同的女孩子出手。然后贪婪地要求着:多说一点嘛,多夸一点嘛,夸我吧,夸我杵岛大志吧!
忘了是什么时候,交往过的女孩子这样对大志说:"杵岛君好像总是这样,别人不对你说'你好漂亮哦'就不安心,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漂亮吗?'简直就像暗号一样。自己虽然说自己是超美形,却又没有自信,我真是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一边吃吃地笑的那女孩的长相,现在已经记不得了。
远高于平均值的身高,手脚也非常修长,走在路上有大把的女孩子回头看,比艺人或演员还要端正的相貌,又没有"不要靠过来!"的感觉,所以大志把受女孩子欢迎的因素具备了个十足。即使如此,大志毕竟也是叫做人类的东西,这一点虽然需要确认,但本人的答案是"是"的样子。
"你啊,其实是讨厌女孩子的吧?"
提出这个的是学校的老师。她是个超级美人,说自己和丈夫是相亲结婚的,于是大志一下子动了心。为什么说那种傻话呢?大志是超超喜欢女孩子的啊。
可是她非常温柔,因为温柔,和她在一起很舒服,虽然她是偶尔对自己说:"你很漂亮啊!"但她说一句"漂亮"比别的女孩子说十句"漂亮"都还要让大志高兴。
咔啷咔啷,拽响铃铛,啪、啪,击掌两次,新年的第一个愿望要许什么呢?虽然少少地迷惑了一下,还是像以往一样许了:"和多多的女孩子多多地交往。"
睁开眼睛偷看旁边的人,戴着无框眼镜的瞳一郎摆着一副难得一见的复杂表情许着什么愿,多半愿望的内容是"让我成为亿万富翁"或是"让我赚的钱比比尔盖茨还多"之类的吧。去年和想平三个人一起去瞳一郎家附近的神社参拜时,大志问他许的什么愿,他就是那样回答的。当时想平对他说在语尾用命令口吻这一点是不是不太好,瞳一郎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我成为亿万富翁的话,就会把这间神社翻建得又大又气派,还会交上巨额的奉纳金,换言之,我就是资助者,为什么资助者还要低声下气?"
大志和想平两个人立刻开始后悔刚才没有许"让这小子的愿望一辈子都不能实现"的愿。这就是发生在去年元旦的事。
瞳一郎忽然抬起头向自己这边看来,两人的视线"啪"地撞在一起,大志慌张地说:"我、我们去吃点啥吧。"
然后自己对自己轻浮的声音感到不满,逃一样地冲下台阶。
今年想平和慎圭介一起去旅行了,于是新年的初诣是和瞳一郎两人(只是到附近神社来拜拜而已,就是这么随便)。瞳一郎来约自己的时候,原本想一口回绝他的,但听说他为此甚至将去德国和父母团聚的日子推迟了一天,不得已还是答应了下来。
"想想你要一个人寂寞地看'辞旧迎新',未免太可怜喽。"
瞳一郎这样说。本来想回他一句:"想要跟我一起去的女孩子可是多到数都数不完。"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瞳一郎已经停止了同性性骚扰活动,期末考试上又帮了自己大忙,那么就在这一点上牺牲一下好了,唉,大志君真是好温柔啊。
大志跑到放着各种各样的破魔矢与绘马的社务所前,等着瞳一郎过来。看着那个缓缓地步下台阶略略低下的白皙而又端整的面孔,大志不由撅起了嘴。
可恶,又想起去年这小子给自己造成的麻烦了。被校报写成同性恋,潜入不得了的地方去,然后又被叫到学生指导室去。当自己落入生活指导档的魔爪,被扔进指导室的时候,自己真的吓得脸都绿了。如果因为被扣上同性恋这种不得了的大帽子而把家长找来的话,祖母一定会气得昏过去的。而这种可怕的事情终于没有成为现实,正是托了瞳一郎的福。
比大志先一步进了指导室的瞳一郎要求与"兰博"(体育老师安藤)两个单独谈话,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三分钟之内就把对手搞定了。从指导室出来时,兰博的态度一下子就转了180度,对瞳一郎点头哈腰的,一直在搓手。接着换"唠叨子"(数学老师佐竹),虽然多费了一些时间,不过也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漂亮地攻坚完毕。"唠叨子"出指导室时那晃晃悠悠的脚步和恍惚的表情,就是在过了三星期之后的现在,自己仍然记忆犹新。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虽然怕得不敢去问,但这救了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当得知这次的事是新闻部刻意捏造、夸大其词,因此不予追究时,大志一屁股坐在走廊上,大喘了一口气。(不过学生之间)仍有人固执地认定大志的同性恋化是希望中的事实,不受欢迎的男人们嫉妒的程度可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当大志痛苦地回忆起这些的时候,瞳一郎赶了上来。看着身边这个摆着万年不变高傲表情的男人,大志心想,这小子的辞典里恐怕没有"不可能"这个词。还有"危机"和"弱"也是一样。
"……喂,你一副傻瓜脸呆在那里做什么?以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子还要想问题,恐怕想个一百年也找不到答案吧。"
"你!你、让人、火大哩!讨厌鬼!笨蛋!去死吧!"
"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不管做什么,笨蛋不死一回是治不好笨病的。是,抱歉抱歉,你是死也治不好的朽木,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期待的奇怪的话,那定是我失言,请忘了吧。"
"揍扁你……我总有一大会把你和雾峰一起揍得满地找牙……"
两个人像平常一样说着相声走出神社,沿道都是路边摊,太冷了,来一盒章鱼烧吧。瞳一郎竟在这大冷天里,从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罐冰咖啡。两个人往鸟居前的狮子像旁一站,开始物色女孩子。
"哦,看到了吗?刚才那个穿和服的小妞用'哇!'的眼光盯着我着哩!"
"啊,那是因为你嘴边沾着章鱼烧的酱油。"
"不会吧?哪里?沾在哪边了?啊啊啊!俺的什么什么绝灭种类的超级贵重的美貌啊!"
"濒——临——灭绝,嘁,我看你的脑细胞才是濒临灭绝呢。"
大志在说出辛辣无比言语的瞳一郎的天灵盖上印了一掌,当然,是瞳一郎事后不会追讨治疗费的那种轻轻一击而已。(瞳一郎曾有做过"让大人我精密的头脑受到冲击"的处罚,将同学所有的钱一点不剩地刮走的前科。)
回报大志的一击而在他的鞋子上踩了一脚(是崭新的名牌货!)的瞳一郎放下咖啡,拿出一根香烟点上火,问大志:"喂,你今年也不回大阪?"
"没啦,也不是不回去么。啊,那个女孩子好可爱哩。"
"别打岔……你不会是从来这里开始就一次也没回去吧?"
这是这一年半以来一直怕被问到的问题,大志沉默不答。把两个章鱼烧一起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原以为瞳一郎一定会吐槽的,没想到他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把空了的章鱼烧盒子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里,舐着手指上沾到的酱汁。
"……渴了,我去买点什么喝的来。"
大志讪讪然,想要借机逃避,瞳一郎把自己的咖啡递过去。
"喝吧。"
"谢、谢谢。"
道了谢后接过来,碰到嘴唇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这、这不是间接接吻吗?
"还是算了。"
垂下不知道是不是红了的脸,把罐子还过去,瞳一郎低声抱怨:"奇怪的家伙。"接过咖啡放到嘴边。咕咚,发出把液体咽下喉咙的声音,大志偷看着旁边。
略略低垂着的冷漠又端整的脸。最近才发现这张脸从侧面看来有多么的漂亮,睫毛意外的长,弓型的眉毛弧线优美、鼻梁高挺,还有——嘴唇的形状,正是大志最喜欢的那一种。意识到这些,只是不久前的最近。
瞳一郎倾斜罐子,咕,洁白的喉咙又响了一声,银色的罐边压住的嘴唇完全吸引住了大志的目光,心脏也随之快速地跳动着。为了把自己的视线从眼前的嘴唇上扯开,大志匆忙地提出:"差,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你不是还事吗?"
自己不会这么欲求不满吧?
"混蛋!你他X的会不会开车啊?还要晃到什么时候!快点滚吧,蠢猪!"
啪啪啪啪!好像在打沙包一样,将前面的车主骂了个狗血淋头,坐在驾驶员座上叼着一根烟的这个男人名叫杵岛悦已,是大志的表兄,也是大志妈妈的弟弟,英一舅舅的独生子,现在是大二学生,到东京来已经有四年的时间了,仍然满口大皈腔,是从头到脚的彻底的关西人。
"哦,歹势歹势,那小子开得太面,叫人压不住火哩。"
他对冻在副驾驶座上的大志投来一个充满男人味的微笑。与像祖父一样有一张软派脸的大志不同,每个部分都显得锐利的悦已显然更多地继承了祖母品子那边的遗传因子。尖锐的美貌,野性十足又毫不客气的性格,让女人们对他狂热不已。
"……我说你啊,根本没回过尼那边,回手塚那个家呆几天嘛!"
手塚那个家指的是在手塚山的大志的家(尼那边指的是尼崎,地名)。他特意打电话过来,还用最珍爱的大红保时捷(真的是全红的哦!)来接约会归来的大志,为的就是说这些话。
他手中的年松唰唰做响,年松能够保佑生意兴隆。即使已经搬到东京,祖母还是让悦已每年都从大阪的今宫戎买年松,据说"不是那里的年松就不灵验"的样子。悦己今年利用寒假去看了关西的朋友,所以比以往更早地买回了年松。
玩着年松上装饰的鲷与稻草,大志反问:"阿悦去过船场了吗?"
船场那边有大志妈妈担任社长的杵岛产业本部大楼。曾祖父那一代起开创的杵岛产业最初只是卖呢绒制品而已,战后通过品牌男服的制造与经销,使得规模不断扩大,现在已经成长为有雇员七百余名,盖起了船场总公司大楼的大型企业,这些都是祖父的功劳。虽然他超爱女色,但也有着超凡的生意头脑。祖父去世后,祖母品子暂时接管企业的经营。四年前,悦己的父亲母亲(对大志来说就是舅舅与舅妈)离了婚,以此为契机,祖母将大阪的总公司交给了大志的母亲,东京的分店给了悦己的父亲。
"好,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干到什么程度吧!"
面对这样说的祖母,大志的母亲充满自信地微笑着,悦己的父亲却仰面向天,觉得麻烦似的长叹了一口气。交接结束后,祖母带着舅舅一起来了东京,据说是为了照顾舅舅和悦己,附带监视这两个人的行动,因为这两人喜欢女人的程度也不输给大志。
手机哔哔地响起来,悦己很烦地关掉了电源。
"反正又是女人打来的,以后再说。我是去了船场,还拿到了零话钱。你真是吓成那个德性吗?哪,我跟我老爸喜欢女人的事不是也穿帮了吗?我老妈会跟老爸一刀两断也是因为我老爸疯了似的跟女人玩,这你也知道吧?装乖小孩还没装够啊?"
大志沉默不语,悦己对着他吐出了一口烟,以劝谕似的口吻加上几句,"你啊,真是笨得可以。应该像我和我老爸一样干得漂亮点,口头上做点让步又有什么,要是和奶奶那样四四方方的人当面顶撞起来的话,有你的苦头吃呢。"
唰啦唰啦,只有树叶响,大志没有说话,悦己叹了口气。
"蝶子和华子说,哥哥老是不回来。就算是怕你老妈,偶尔也该回去一次,你都没见过她们两个穿制服的样子被,真的很可爱呢。"
双胞胎妹妹已经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了,这个话题让大志抱有相当的罪恶感,但毕竟还是敌不过对母亲的恐惧感受。一想到她那冷冰冰的视线和侮蔑的言语,还有到关西机场送行时那长出一口气似的表情,让大志打死也不想回到母亲身边去。
悦己猛地一打方向盘,低声对大志说:"一说到这个你就闭嘴了,你不一直是傻兮兮的乐天派吗?"
"不许说我傻!阿悦你是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
"哼,还不让人说,你这小鬼根本就是和老妈闹别扭而已。"
"才没有哩!"
"嘿……嘿,歹势。喂,到地方了,去给我开车库门。"
大志不情愿地跳下车,把车库的卷帘门升起来,刚升到车能开进去的高度,悦己就粗暴地开车冲了进去,车还没停稳就一把拔下钥匙,砰的一声甩上车门,急脾气这一点他是一点也没变。
"算啦,离开老妈说不定对你比较好,可以随便跟女人玩了么。"
悦已坏笑,呸的一下把叼着的烟吐到地上,一脚捻熄。
"不过你也要小心着点,女人这种生物真的生起气来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一旦苗头不对就干脆点马上说拜拜吧。"
还是脏话满嘴的堂兄,从行李厢里把行李提了出来。
大志犹豫地问:"那个阿悦,我……我有个朋友,那家伙和不喜欢的人也能接吻,和我……啊,他对女孩子说'只有你,我绝对不和你接吻',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哩?"
"那就是讨厌喽,说得清楚点,你哥们相当讨厌那女人!"
忽然被没根没据地下了断言,大志因为受到打击而大惊失色。
"可、可是,虽然没接过吻,但是他已经把人家全身摸了个遍哪?"
"那只是玩弄她的身体而已,我跟只想玩玩的女人也不会一个个接吻的,玩过了马上就完。"
不知为什么,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只是玩玩……不,那只是瞳一郎要矫正大志讨厌同性恋的行为而且,所以他才不亲自己,不亲嘴就是讨厌这个论点……
"啊,阿悦,你觉得瞳一郎怎么样?"
"嗯?你到家里来玩过的同学?把老太婆迷得五迷三道的那一个,他的话……"
悦己一副会意的样子.奸笑着把行李扛上肩膀。
"喔唷,那可是个人物,是那小子的话,一定和什么女人都能脸不变心不跳地亲嘴上床,就是他说绝对不和那女人接吻的啊?呵呵,这还不明白呀。"
我就是不明白呀!这句话还好在冲口而出之前被大志吞回肚子里。不明白,脑子里一团浆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何以和哪个色魔亲嘴,和我就不行?那,和想平行不行?和犬伏亲过没有?只有和你绝对不接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吱吱吱,大志的槽牙作响,可恶,自己的心里居然乱成一团。那一句话计自己动摇得厉害,内心深处有什么黑暗的东西在蠢动了,凶猛地、控制不住地某种东西。
突然,一种冲动撞上来,想要把瞳一郎那白皙端丽的脸孔踏翻在地,踩碎他的眼镜,看他那冰冷的眼瞳中浮现出恐惧的样子,然后对那薄薄的双唇……
"哇啊啊!我在想什么啊?这不成了变态了吗?"
大志为自己暴力的想象而毛骨悚然,整个人呆掉了。这时悦己忽然眼神一变,冲着大志张张嘴,又挤了挤眼。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大志这样想着转过身去……
"外、外、外婆!"
身后正是穿着刺绣有雪中红梅图案和服的祖母,这个家的实际掌权者。悦己背地里偷偷叫她做"鬼婆婆"的杵岛品子堂堂地傲立在那里。
"到得可真迟,悦己。大志也来了吗?年松没忘了带回来了吧?"
"那当然了,奶奶。你看大志拿的就是。"
"多谢,你辛苦了。大志,到外婆身边来啊!"
祖母凛然的面孔上浮现出微笑。讲着柔和的京都腔的品子是以精度和服店千金的身份嫁到杵岛家的,就连目中无人又油嘴滑舌的悦己在她面前也只有乖乖低头的份儿,没有什么谎话或算盘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品子审视着大志递过来的年松,叹了一声,皱起眉头。
"喂,这个年松的叶子尖儿变成茶色的了,你是不是只看了竹根?"
"…有意见的话就自己去买啊,一天到晚地刁难人,真是讨厌的老太婆!"
悦己小声嘟囔着抱怨,品子报以一个微笑。
"给你买了这辆车的是谁啊?奶奶,求您了,只要您给我买了,无论到哪儿去我都给您搬行李,说这些话的又是谁啊?"
又来了……悦己以这种表情看着大志。祖母一再强调自己是这辆车的出资者,强迫悦己当跑腿的。大志觉得这是没什么,跑腿就跑腿呗,但这对悦己来说简直就是拷问。不过也是,不是开着保时捷去超市.就是去接参加完徘句会的祖母回家时被当成年轻的小白脸,这种事再三发生后,自然不会觉得好受。
"对了悦己,我看家的时候找你的电话可是响不停呢,而且啊,全部都是女孩子呢。呵呵呵,哎呀,不是我说的,最近小女孩打起电话来还真是怪呢,连句'喂,您好!'或是'这里是杵岛家吗?'也不说,一上来就是'悦己在吗?让悦己来接电话,悦己!'奶奶我真是吓了一跳就撂下话筒了呢!"
悦已的脸大大地抽搐了一下,祖母最得意的数落攻击开始了,这样下去她会没边没沿地从过去的恶行到现在的罪状都数落一个遍,而且不止悦已,大志都有遭到波及的危险。所以大志与悦已迅速地交换了一个眼色,确认了逃走的手段。
悦已大叫:"哇!奶奶!有蟑螂啊!蟑螂!"
咣!原本一副心静如水模样的品子惨叫一声把年松扔在地上,开始满地乱跳。
"在、在、在在哪里?!你、你、你们!快点打死它!"
不顾和服的下摆被踩到弄乱,祖母呀呀地惨叫道,而她身边的两个家伙嘿嘿地吐着舌头,一鼓作气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之大吉了。
"呜哇!了不得哩!柏林墙啊!好棒哦!想平!"
哪里都有卖的塑胶袋里装着的,是似乎随便捡来的一块水泥碎块,看着兴奋不已的大志,想平怀疑地眨着大眼睛。
"你啊,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假货么?只贴着个用日语写的'柏林墙'的标签,怎么能肯定一定是那个十多年前拆掉的墙啊?"
"唉……啊,真的哩,是日语哦。那,这是假的喽?瞳一郎?"
"是真的,现在那里正在逐渐日本化,连公用语也变成日语了。"
"哈……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好厉害哩。"
"这一听就是谎话!大志你别被他骗了!"
第三学期开始的第一天,典礼结束后,好久不见的三个人集中到瞳一郎家里,开始土产交换大会。继去了德国双亲那里的瞳一郎把可疑的"柏林墙"送给大志和想平之后,去了北海道做雪橇旅行的想平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哇!是'咯兹'的巧克力耶!这个小妞们超喜欢的哩!"
老老实实地接过来的是大喜过望的大志,旁边的瞳一郎却坏心眼地扬起了嘴角:"准备得相当不错么,想平,以你来说做得够漂亮的了。"
唔,想平犹豫了一下,嗫嚅着说:"……是圭介准备的。"
"我猜就是,那男人还真滴水不漏,一定给你家人准备了更豪华的礼物吧?肉欲之旅后就用豪华土产蒙混过关,一看就着穿啦。"
瞳一郎一针见血的话让想平一下子爆发了。
"什、什、什、什么肉欲之旅啊?!你小子!我、我、我、我,才……"
"一定是日以继夜地做吧,你爸妈如果知道儿子与别人的荒淫行径一定会哭的哦。"
被哽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想平,用通红的眼睛恨恨地盯着瞳一郎,随手抓起身边的坐垫往墙上扔去。
不好了,这是彻底爆炸的征兆.与大志同样察觉气压有变的瞳一郎迅速起身:"我去泡茶来。"
"站住!你总是溜得比谁都快!别丢下我一个人!"
叫声撞在关闭的门上弹了回来,大志怕怕地转回身子,原以为会被那双恐怖的三白眼狠狠地瞪着的,谁知想平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
"你、你说什么?"
"平常只要一说到我和慎的话题.你就大喊大叫'同性恋不行的哩!'或者'慎是人类公敌!'今天怎么不做声了?"
这是为什么?自己也歪了头困惑起来。对的,这是怎么回事呢?那种不快的感觉现在居然消失了。
被指出了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事实,大志一时反应不过来。
想平低声道:"你……和瞳一郎的事不会是真的吧?虽然我听说校报上的照片是假的……"
"那、那、那当然是假的!你、你笨蛋啊,我、我、我怎么会和瞳一郎……开什么玩笑?!"
"是哦……我也真是的,只顾忙自己的事根本不知道校报登了这种东西,那时你一定很困惑吧……我本来应该听你好好说说的,所以……"
对不起,想平向自己鞠了一躬。多么让人感动啊,这直爽的话语!是拔了瞳一郎的舌头他也不会说的温柔台词!啊啊,好想跪下来拜想平的脚啊!
"想平,你果然是个好人哩!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那是当然!"
唰,认真地确认了彼此友情的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谁知不识相的手机却在这时大响特响,扰了两人的热情。仔细一看,是放在桌上的瞳一郎的手机。
"喂!瞳一郎,你手机响了!"
没人答应,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会自动切换成语音留言,但大志不知为什么抓起了滴滴作响的手机,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他的表情僵住了。
"喂,怎么了?……伊集院?没听过这个名字。是瞳一郎的朋友吗?大志你认识?"
越过大志肩膀看到屏幕的想平问。大志不回答,只是僵直瞪着"伊集院"那仿佛表示着存在一般的三个字。
为什么那小子会知道瞳一郎的手机号?当然是瞳一郎告诉他的,而且瞳一郎显然也知道他的手机号,来电显示出的名字说明瞳一郎把这个号码登进了电话本。
他为什么给瞳一郎打电话?一定是有事,什么事?那个见鬼的"互助会"的事?如果是那样的话,找学生会长犬伏不就好了吗?根本没有特意打给瞳一郎的必要。
胃的附近一阵翻绞,好不容易渐渐忘掉的事又翻了上来,棋赛上伊集院与瞳一郎的吻鲜明地浮现在眼前。
大志再也无法忍受,在手机切换成留言模式以前按下了通话键,稍停一下后,耳机里传出了一把美声:"是我,快点接嘛,你不接的话不是会让我想到很多很多事吗?"
"……"
"……你不会正和谁玩在兴头上吧?如果是那样,我过会再打来。"
"……不准再打来,混蛋!去死吧你!笨蛋!人渣!同性恋!"
十秒种沉默后,电话那头传来爆笑的声音:"杵岛大志君吗?这个这个是……柏木在不在?请换他听电话。"
"当然是俺!谁会替你叫他啊,混蛋!有事的话就找俺,俺告诉他!"
"这不能对你说的……那我过会再打吧,真遗憾不能向柏木展现我甜美的求爱之辞,那就请替我转告,我送他一千个吻吧。"
"你傻啊!死也不会告诉他的!绝对不许你再打这个电话!看俺不腌了你!"
大志耳朵里飘过诱人的轻笑,伊集院挂了电话。愤怒的火焰在全身燃烧,求爱之辞?开什么玩笑!那个变态大色魔为了这个打电话来?"
"喂、喂,大志,这样行吗?那是打给瞳一郎的电话吧?不太好耶……"
"闭嘴!你管我!"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肠子都气得翻起来,血都要沸腾了!
当大志纵身跃起来的时候.瞳一郎端着放有茶杯的盘子露面了:"喂,刚才手机响了吧?"
这副无忧无虑无防备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让大志的怒火烧得更加旺盛,用一根食指指着瞳一郎大叫:"你、你……那个……那、那个……嘎……嘎咯……"
由于太过愤怒,大志的舌根子都硬了,急得他把双手双脚乱挥一气。
看着这一幕的瞳一郎对想平送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用恶毒的声调说道:"不是早就说过的吗?以你那个一到了处理界限就发生语言障碍的满是浆糊的脑子,还想要考虑什么难事?没办法.说你多少遍了,是傻瓜就不要学别人思考了,你就是不听啊。"
当然,之后大志挥出的一拳被瞳一郎轻松躲过,打到的只有空气而已。
"……杵岛君,杵岛君!"
被尖锐的声音叫住,猛地回过神来,吊在大志膀子上仰头看着自己的,是车站前等人搭讪的女孩子,D罩杯的胸脯紧紧地贴住自己,呵呵地取笑着"今天好走运哦,其实我就是为了等杵岛君搭讪才到车站前来晃的呢。"
真的啊?大志装做高兴地笑,然后低头看着她。这小妞叫什么名字来着?
"杵岛君和柏木君在我们学校超有人气的呢,还有慎君也是。光德的人都好帅哦。"
比自己低了二十公分,动个不住的嘴唇上涂着铮光白亮的亮彩口红。觉得那玩意儿搞不好有毒的大志忍不住皱了皱脸。
"你不是总是和柏木君在一起吗?今天只要一个人哦,为什么呢?"
女孩子遗憾地撅起嘴,大志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
那之后,对质问自己到底和伊集院有什么来往的大志,瞳一郎闲闲地把话题扯来扯去,不管是来软的还是来硬的,像"只是会员同事而已"之类的干脆话都没一句。
大志叹息,抓着自己的头发。
真是气得要死。学生会做了那样的赌博,和伊集院他们那种人打交道,这些大志之前一点都不知道,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那通追击似的电话才真是让人生气之极,而最气不过的,还是伊集院好像在说"我对瞳一郎知道得比你多得多哟"的态度,还有仿佛肯定了这些的瞳一郎的态度。实在是……对,让人觉得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
"别说了,瞳一郎在不是更碍事吗?还是说你喜欢玩3P?"
"讨厌啦,好色哦!你怎么想到那边去嘛,人家才没有那么轻浮呢!"
挑了个轻浮的D罩杯少女看不见的角度,大志偷着叹了口气,为什么觉得这么冷呢?就好像在寒风里只穿了一件衬衫的感觉。
独个儿感受着与场合不符的寂寞的大志肩膀不知与谁撞了一下,觉得没什么要紧,打算无视地走过时,手腕忽然被握住了,要找碴儿吗?
"杵岛大志君?"
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看到那微笑的男人的脸孔,D罩杯"呀"他尖叫起来,就连大志也有一刹那看得不错眼珠。
微长的贴颊的黑发、细长的丹凤眼、端整的鼻梁。因为微笑而形成弓形的嘴唇,整副容貌并不华丽但是端正无比,无邪的笑脸好像婴儿一样,个子明明与大志差不太多,但就是有一种有些危险的、让人想保护的感觉,英国绅士风格的秀明制服与他家教良好的少爷感觉是多么的契和啊!
那人用清朗干脆的语调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秀明馆学生会副会长音羽,声音的音,羽毛的羽。十分遗憾没能看到前些日子的棋赛,那时我扁桃体发炎正在家休息,后来我听说那场胜负时大吃一惊,伊集院这个色迷心窍的家伙居然在我不在的时候擅自做出这种事,实在令人气愤。"
叫做音羽的这个人在没人问他的情况下就哗啦哗啦地说着,接着他把头转向D罩环,用温柔的笑脸说:"那边的那个丑女,杵岛君接下来要和我谈事,请你马上给我消失。啊,本着亲切起见,我给你一个忠告,你那张恶心的嘴还是赶快擦干净比较好,它让你本来就丑的脸显得加倍丑陋。还有立刻把那双肥腿藏起来,把那玩意儿暴露在公众面前简直就是会移动的公害。"
在惨烈的讽刺下,气得神经脱线的D罩杯猴子般地尖叫,用被指摘为肥的腿猛踢地面,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音羽目送着那远去的背景,吃吃地笑着。
"失礼,我有点不太善于应付女性,不,其实是讨厌……老实说吧,是希望她们灭绝的那种极度厌恶。"
他边说着恐怖的话题,一边再度对大志露出微笑。
"请跟我一起走,今天我是被伊集院派来的,他有话要和你说。"
伊集院的名字一出,大志的眉间顿时皱起一个疙瘩。连鼻头都皱了起来。
"那个同性恋大色狼?抱歉,请你马上走路吧,我才不想和他说话哩。"
"同性恋大色狼……他怎么说也算我从小的朋友,请不要说得太过分。总之,不跟他说话,我也要和你谈谈。哪,有糖吃的哦。"
音羽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牛奶糖,在大志眼前晃了晃。
"……你小子皮痒啊?"
"啊,你不喜欢牛奶糖啊?那巧克力怎么样?也有泡泡糖哦!"
"你把俺看扁了吗!"
呵呵,音羽余裕满满地笑,有如雕刻出的单眼皮眼睛中浮视出锐利的光芒。
"那样的话,你不管柏木瞳一郎了吗?"
"……你说什么?"
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住了,音羽快乐地看着大志的反应,停了一拍后低声地耳语,""柏木瞳一郎君现在在我们手里,想要他平安无事地回去的话,就请和我同行吧,杵岛大志君。"
"喂,如果你们真的对瞳一郎做了什么的话,我可要好好的教训你,给我有点觉悟!"
"知道了,请不要一遍又一遍地威胁我,我是很纤弱的人,不禁吓哟。"
虽然说着自己很纤弱,但音羽走得很悠然,而走在他身后的大志怒气冲天。什么不禁吓,这小子根本不当一回事么!
大志握紧拳头,拼命地压着不断涌上来的怒火。结果,音羽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到秀明馆的学校正门前。只见两扇巨大的涂成黑色的铁门矗立在两侧绵延不断的高墙间。
车中的大志还担心着瞳一郎的安危,但音羽只说"没问题的,我们会慎重地接待他。"而对瞳一郎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一个字也不提。
咬住下唇,大志回忆起那时伊集院来的电话,说不定,那就是为了把瞳一郎骗出来而打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盘问到底的!留在瞳一郎家,就算用偷听的也要听到谈话的内容!假如伊集院又对瞳一郎做了什么异常的事……虽然不想去想这些事情,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绝对饶不了他,绝对绝对,饶不了他!
大志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悔恨地咬着牙,瞪着音羽的背,跟着他走进铁门,穿过林荫道,走过中央设有喷泉的英国式左右对称的庭院,看到两侧展开的汉白玉的殿堂,正面的门上飘扬着十字的校旗,简直就像哪国的大使馆。
厚重的门扉打开了,走进入口时发现一件事情,现在是星期一,并不是假期,但这个学校居然看不到学生或是老师的影子,除了自己两个人,其他一个人也没有。
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张口问首羽,对方回答是为了庆祝建校纪念所以休息一天。
"虽然明天星期二才是建校纪念日,但为了接上周末特意在星期一放假。学校还有几个事务员和警卫在……该做些什么好呢?"
他意味深长的说,还呵呵笑了好几声。
本能的厌恶感让寒毛都竖了起来,这个无礼的男人,就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沿着擦得干干净净的走廊走到左翼那边.乘职员用的电梯上四层,穿过两扇描着金边的大门,音羽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站住,弯起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门。
"进来。"
决不会听错的美声应道。这声音使大志仅存的理智一下子消失无踪,在音羽摸到门把手之前,大志一脚踹开门跳进屋里。
"瞳一郎!"
被捆在椅子上,或是正被伊集院压在身下?想象中的情况似乎与眼前的光景完全不同。
广阔的空间里,放置着椭圆的会议长桌和带着扶手的旋转椅,椅子上坐的全部是在棋赛上见过的熟悉面孔——各学校的学生会成员们。瞳一郎与光德的学生会成员一起坐在靠窗的一侧,看到大志,光德的四人显然动摇了一下,而其他学校的成员们则无动于衷。
大志呆在当场,坐在议长席上的伊集院对他招了招手。
"到这边来,杵岛君!"
一时搞不清状况的大志没有动,音羽推着他来到伊集院旁边的座位上坐下。伊集院满足的点头,扫视着会场中的所有人。
"那么,我来说明这次游戏的规则,场所限制在我秀明馆的校内,音羽与杵岛先行进入校内的同时,全馆的警报装置一起启动,假如有人从窗子或者门逃出的话,警报马上就会响起来,馆外有我挑出的运动部的人控制着,他们会给予逃亡者无情的制裁,所以为了人身安全,请勿打奇怪的主意。"
警报装置、制裁?这个人再说什么啊?
"严禁使用武器,追逐方一同活动限制在两人以下,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三分。游戏结束时间是下午九点,一共四个半小时,如果一个人也没有被抓,就是光德胜利,全员一致承认加入'互助会'运营委员会。反过来,四位会员全部被抓的话就是光德输了,运营委员会的事情不成立……有什么事吗?原君?"
原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来,舌头也以同样的频率颤抖着。
"那个……这、这是什么意思?我从刚才开始,就、就听不明白……"
对这个问题,伊集院脸上浮现出爽朗的笑容。
"失礼了,由于光德以外的各位已经预先知道,我就省略了规则说明前的部分,简单说的话……"
抢在伊集院的话前,音羽以可爱的笑脸朗声说道:"捉人游戏哦,光德四个人逃,然后扮鬼的人去抓。扮鬼的人呢,是这里松陵、家泽、西大附属、圣安多瓦那及秀明馆各校学生会的成员,一共二十八名。我们极度反对光德加入委员会的事,所以一定会拼命抓住你们的!"
二十八对四的抓人游戏,大志咽了口唾沫,看着会议室内面无表情的各校学生会成员的脸,怎么又来这种蠢游戏啊?这群家伙什么都用游戏解决!
蠢游戏的首谋者支着腮打量着瞳一郎,同意的点点头。
"这个游戏正式设赌局,向'互助会'参加各校下注,光德这边的赔率是9,鬼一边的委员联合组是1.4,赌光德的有我们秀明馆和圣安多瓦那两校,当然这多半是同情的,光德能干的会计要押哪边呢?"
室内一片寂静,啪,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瞳一郎点起一根香烟。
"……国际象棋的时候说'我来说服大家',讲了这种了不起的话的是谁啊,伊集院?"
被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挪榆,伊集院优雅的耸了耸肩。
"我很抱歉,所以请赢了这个游戏,获得委员的宝座。"
"拒绝的权利呢?"
"哎呀呀,别说这么绝情的话嘛!"
伊集院啪的打了个响指,大志的双肩忽然被从身后束在一起,是音羽。
"做什么……"
连抗议的时间都没有,两颊就被抓住,对方的手指抠进大志的肉里,痛得都叫不出来的大志,耳朵里传进音羽无邪的声音。
"你疼得皱起来的脸很不错么,我很喜欢,想让你再难过些呢!"
头发被粗鲁的揪起,脸被摁在桌子上,资料纸撒了一地,大志疼得冒出了眼泪。
"真的,好可爱哦!"
温暖而湿润的东西在浮着眼泪的大志的眼角游走着,意识到那是音羽的舌头,大志浑身一僵。
正要拼命挣扎时,没想到音羽忽然放开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想"得救了"时,大志被谁一把抓住提了起来,只见无框眼镜的背后一双眼睛有如冰封,瞳一郎!大志刚想大叫一声,但那双眼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接着又被一把甩开。
生气了,瞳一郎生气了。
大志愕然的呆立在当场,瞳一郎把香烟在桌子上重重捻熄,直截了当地说:"根本没必要做抓人质这种蠢事,为了委员的位子,管他是游戏还是别的什么的,都奉陪到底!"
人质?大志终于了解到了自己身处的立场。为了让瞳一郎他们参加这种奇怪的游戏,大志才被带到这里来的,就和棋赛那时一样,都是因为大志,现在他们不得不玩一场游戏了,自己竟然像傻瓜一样跟着音羽自投罗网,瞳一郎怎么能不生气呢?"
大志绝望的靠在桌子上,为什么我蠢到这种程度啊?
任大志去为自己的愚蠢而苦恼不已,瞳一郎口气淡淡的向伊集院宣布:"押光德,15……做9倍赔率这种破格的设定,你就等着后悔吧,伊集院!"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傲慢的自信哪,好,柏木参加了,其他的光德的成员的意思如何?"
犬伏施施然回答:"我无所谓。"
"我不要啊!"
以尖锐的声音惨叫的是小鹿斑比原君,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泫然欲泣地对犬伏哭诉。
"不能参加这种奇怪的游戏,什么奇怪的游戏啊,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被抓到了的话那么办?会长,你快拒绝他!"
"已经是拒绝不了的状况喽,原,这种情况下,快乐地面对现实吧!"
"怎么快乐得起来?我受不了啦!这种只会做犯法的赌博的像犯罪巢穴一样的学生会,我是普通人,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小市民而已,放过我吧!"
呜呜,呜呜,原揉着大眼睛抽泣着,犬伏像哄小孩一样安慰他。
"麻烦了呢,已经精神错乱了,那就是失去了判断的能力,以我的意思决定了,参加!"
"呀——你怎么擅自决定!我绝不参加……呜呜呜……"
犬伏以和悦的笑脸做了审判,原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犬伏安慰地拍拍他,接着将询问的眼光转向鳄崎。
副会长大人不慌不忙地说:"今天是'魅法士惠理加'的播放日,给惠理加配音的佐渡美香声音不用说,配新太的木户原裕也很不错,所以我不回去做标准录像不成。"
瞳一郎以指尖轻扣下颚,提出一个数字。
"漫研社的预算提高25%。"
"只有这样而已?还是看'惠理加'的好……"
"大传社津和野前辈的现场录音带,体育解说六十分钟。如果你没被抓住坚持到游戏结束,附加隔着帘子与前辈做三十分钟的对话。"
"……我干,我干!绝对会赢!然后隔着帘子现场听那声音……"
作出燃烧架势,斗志满满的鳄崎,似乎是大志所不能理解的平行世界里的居民。总之是看到了光德四人齐心协力(?)的样子,伊集院站起来,伸出双手,微笑着宣布:"那么游戏开始,请把手机交给我。啊,请记住,校内的电话全都打不通,想和外界联络也没用。光德的四人离开屋子二十分钟后,二十四名鬼开始追,现在……"
"等一下。"
打断伊集院的话,犬伏举起双手,傻乎乎憨笑着说:"有个关于人质方面的请求,我替杵岛留下好了。"
大志吃了一惊,自己害他被卷进来,他还要替自己做人质?
"不、不行哩!犬伏!都是我害的,我来做这同性恋色魔的人质就好!"
"喂,这莫非是在说我,杵岛君?"
无视插嘴进来的伊集院,跑到犬伏身边,小声地说:"有机会的话,你们赶紧逃走,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我不好。"
"啊哈哈,我们要是溜了,你要是被音羽怎么着了可就说不准了,因为他既是同性恋还是施虐狂。"
话说得让大志脊梁发冷,但犬伏仍继续说下去:"我看还是乖乖在这里等的好,到处躲躲藏藏得多麻烦,冢泽第一的那帮家伙又是武斗派,很可能会被揍哟,那滋味可不好受。所以呀杵岛,连着我的份认真逃命吧,啊,别从游戏中逃走就好。记得要救我啊。"
说着满口无所谓的话,还拍着大志的肩膀,显得得意洋洋。
"这样好不好?咱俩换换,行不行?"
犬伏撒娇似的把头歪歪。
"随你们的便好了!"
"哎呀,那样的话,我们也要求改变一部分规则。"
圣安多瓦娜女子学院的学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是个留着短发的清爽美人,半年前曾很生硬地拒绝了来钓她的大志,在美女如云的安多瓦娜也是出类拔萃的——学生会长鹰司百合子小姐。她以谈吐高雅的一贯说话方式说。
"刚才说鬼不能超过两人一组,但我想申请我们学校三人行动,因为都是柔弱女子,所以六个人分成两组,可以不可以?"
"这一点倒是没有想到。当然可以,没问题,鹰司君。"
伊集院一边说着,还目送秋波的行为,让音羽把话从牙缝里吐出来:"'弱女子'?说得那么好听,明明是凶暴的母猪。"
突然,鹰司百合子撩起制服的裙子,用她的纤细美腿猛踢桌子!
"说谁是母猪,你这个正宗同性恋!你他X的,想打架就到没人的地方去!"
学生会长竖起中指作f##k YOU状,安多瓦娜高贵的学员们脸色发青,抽筋似的笑着要求说:"现在的事情请别说出去。"
伊集院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还有别的要求吗?"
这一问,又有一个人举手了,他穿着少见的绛紫色校服,是冢泽第一的校服。
"虽然明令严禁使用武器,那双手双脚都不行了吗……"
"你未免太笨了吧,能不能问点像问题的问题。"
"我知道了……只要表面上看不出来就行了。"
他的后半句自言自语让大志发冷。这家伙,早就知道该怎么钻空子了。
怎么办?感到莫名的恐惧而后退了一步,有人从背后抓住大志的手腕,他回头一看,瞳一郎面色可怖地站在他的身后。他对害怕的大志低声说:"绝对不能离开我。"
他们下到二楼时,瞳一郎让大家停下来。并指挥大家进到旁边的教室。
瞳一郎用粉笔开始在黑板上画,他先用蓝色的涂了一个蓝色的圆,然后在里面写了一个片假名的"コ"字。
"这是中庭和校舍,我们现在在这里,中央馆。这里有教职员室、事务所、会议室。"
他用粉笔把片假字的坚线向下画。
"沿着廊下到头拐弯是东馆。一层有音乐室和美术教室、技术工作室。四层最里面是视听教室。反方向的西馆是化学教室,物理教室,相邻的有体育馆和礼堂。你们想怎么走?"
听了他的话,鳄崎立即回答:
"就这么直接上东馆吧,我觉得最好的策略就是藏起来直到结束。目标……还是别想了,你们要是被抓可别把我说出来。"
鳄崎的话引起了原的恐慌。
"分、分、分别行动吗?我不要啊,还是大家在一起的好。"
"白痴,团体行动一定会因为有人拖后腿而被一网打尽,分别行动最好。"
"你说拖后腿,是指我吗?"
"什么,你原来知道啊,那就快快投降去和犬伏喝茶吧,我会继续努力的。啊,津和野学长的声音。好高兴,啦啦啦。"
原猛地把脸凑到哼着歌的鳄崎面前:"……我决定了,我要跟着鳄崎学长,展开生死与共的作战。"
他紧紧地用双臂搂住鳄崎的腰,一副死也不松开的觉悟神情。
"喂……放开我,这小子!你这样会马上被人发现的!"
"这么可怕的情况下我不要一个人!一起藏起来吧!"
"只能藏一个人啦!所以我才要藏起来的!"
"我个子小,只要有一点点地方就够啦。实在不行就折叠起来试试。"
"哪有人类能折叠起来的。你行的话现在就折叠给我看!做不到吧?"
"这是我绝技中的绝技,等找到藏身的地方一定给你看。"
两个人一边反复着搞笑的斗嘴,鳄崎一边试图甩开原继续前进,而原则死缠着他不松手。他继续着相声一样的对话,渐渐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们在白痴方面配合得还真是默契呀。"
不知为何有所感慨的大志,头被狠狠地敲了一下。瞳一郎面色难看。_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才是正宗真品的傻瓜,竟会被音羽骗。别人说什么你都照单全收,早晚有一天你会被骗得浮尸东京湾。"
大致被瞳一郎那一贯的臭嘴说得郁闷透顶,他一时冲动,用拳打瞳一郎的胸口。
"你就会生气,我就是傻得无以复加又怎么样?"
"你的呆傻又不是刚刚才开始的,我要是老生气可对不起自己的身体。"
"刚才你不也生气了吗?还把我推出去!"
"我才不会为你生气。"
"谁信啊?还说我是人质……"
咚,咚,直打瞳一郎的胸口,瞳一郎一言不发。
"你……倒是说话呀……"
从没见过瞳一郎这样生气的,大志还以为他会丢下自己跑掉呢。
咚,他的拳慢了下来,声音也变得细小。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又惹出这样的事……"
道歉算是扯平了。
"我要事先说明,我参加游戏才不是为了救你,是为了加入委员会。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这么做。比起傻兮兮的朋友来,委员的宝座对我来说更加重要啊。"
咔嚓。
"是嘛!那不好意思了!我犯了个好大的误会!刚才的道歉,还有我心里说的道歉算在内,全部取消!哎哎,我他XX的,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你果然也是冷血人类!"
哼!大志猛转身,向和鳄畸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嘴里还是不停地撕咬着"传血人类"四个字。真气死人,气死人气死人……但是。
——绝对,不能离开我……
他突然又转回身,撅着嘴,很了不起地说:
"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还是一起吧,俗话说的好:两个诸葛亮凑成一个臭皮匠么。"
瞳一郎滴水不漏地吐槽:
"是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傻瓜。"
瞳一郎前面领路,在走廊中行进,途中看见教职员室和事务处的桌子上都有人伏倒不动。大志好奇地问瞳一郎:"他们死了吗?"瞳一郎回答:"是安眠药。"大志立刻想到音羽绝对有干这种勾当的倾向。
他们上了楼梯往三层去,原以为是去西馆,但瞳一郎停在了写有学生会室的门前,他从口袋里掏出细长的什么东西,捣鼓了几下门锁就打开了。大志吃惊地跟着他走了进去。宽大的房间的正中摆着长方形的桌子,墙壁边是书柜,里屋有办公桌,上面放着液晶显示的电脑。
瞳一郎坏笑起来,他拉过椅子坐到桌子前,打开电源,开始操作鼠标。这不慌不忙的样子一点也安慰不了大志。
"喂、喂,你干什么?伊集院他们的会议室就在前面,咱们会被发现的。"
"你等一会,这种抓人把柄的大好时机错过了会遭天谴的……ABC盘里是无保密目录……D是会计文件,E盘没有名字……"
他用眼睛不断扫视着变化的画面,同时反复地操作着手中的鼠标。
"有了,就是这个F,无名的盘里有无名的文件,打开看看?"
叮,喇叭里响起了电子音,屏幕中央出现了被四方格围住的字母,写着:请输入密码。
"果然上锁了,怎么办?从网上下载解析密码系统吗……"
大志先听到了脚步声,他比在那里自言自语的瞳一郎更注意走廊上的情况。大志一边向瞳一郎发出警告,一边往房间中央的桌子底下躲,又觉得办公桌底下不安全。而瞳一郎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似的,依然专注地盯着屏幕。
看他的样子急得大志不停地拉他催促他,但瞳一郎却装作不知,还挑唆似的把座椅转来转去。
这家伙!是白痴吗?大志心里骂着,耳朵却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紧张地屏住呼吸,是谁呢?
大志的肘和膝盖都悬空,用手轻轻地支撑着身体,以备随时冲上前去,虽然这么做有点抱歉,但还是决定把他打倒后逃走。所以,啊啊,上帝呀,千万别是安多瓦娜的女孩子们,我可不想让女孩子受伤。
大志的愿望实现了。打开门走进来的,是个熟识的少年——脾气甚大的秀明馆书记,和瞳一郎下国际象棋输了还摔棋子的藤间。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虽然别人都说你是上西馆去了。"
话是对瞳一郎说的,藤间并没有注意到大志。他用目己那双尺寸不大的靴子来回踱着步子,慎重地向办公桌靠近。似乎打算抓住瞳一郎。
"哎呀呀,兔宝宝,你真会挑时候来呀。"
瞳一郎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藤间吸了口气,有点疑惑的样子。
"乖乖地束手就擒吧。伯母君,别让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不想做的事,是什么?"
藤间似乎想拿大志面前的桌子上的什么东西,啪的声音响起,纸张飞在空中。趁瞳一郎被这分散注意力的时候,藤间一拳朝瞳一郎的脸颊挥过来。
喀哒,瞳一郎从椅子上掉下来,向着大志的白皙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明白他意思的大志准备伸出双手把藤间扑倒。
"干得好,抱歉了,藤间,能拉我起来吗?我有点脚软。"
获得猎物的藤间得意洋洋,就在他自以为是地伸出手时,瞳一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藤间的手臂,把他摔倒在地板上。然后就利用高大的身材压在了藤间的上面,抓住他的头发。
仰倒在地的藤间似乎磕到了头,他虚弱地嘟哝:"……卑鄙……"
"你呀,就是恐怖电影里那种会死得最早的类型,多余的好奇心和功利主义早晚会毁了你。"
微微笑着的瞳一郎慢慢的把脸靠近藤间。猜测到这以后会发生事情的藤间拼命地挣扎,但所有努力皆告失败。
在愣住了的大志面前,瞳一郎吻上藤间。而且还不是"啧"的轻吻,是舌头伸进去发出声音的深吻。
"……!干什么……嗯!嗯、唔唔……"
开始时藤间还双腿乱踢,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就老实了下来,两分钟就面色通红,目光散乱,超过三分钟便全无抵抗,任人摆布了。
桌下已完全石化的大志,只有想方设法装作看不见。这家伙还真是游刃有余,说什么绝不吻我,那你现在和他在干什么?同性恋大色狼,来者不拒,无论谁都可以。……除了我以外,谁都可以……
愤怒和嫉妒,双重的漩涡吞咽着大志,咬牙切齿的他一不小心咬痛了自己,于是松弛下来,轻轻地做深呼吸。我生什么气呀,简直是傻瓜哩。我又没有说过什么,不吻我又怎么样,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是男的呀,我们没什么交情,我又不是同性恋,他爱吻谁都和我没关系……但我为什么一看见就这么生气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人格分裂吗?
大志陷入了自相矛盾的两难境界中,这期间瞳一郎的KISS进攻宣告胜利结束。他靠近半梦半醒中的藤间的耳边,轻声地问:
"开光驱目录的密码是什么?"
"嗯……用罗马字输入法……密码是……[WYD@4WYT@8ET@HCY]……"
"是伊集院设的吧。"
得意笑着的瞳一郎,拿出不知何时找出来的胶带,先封住了藤间那要叫喊的嘴。
"喂,你从刚才起一直在生什么气呀?"
"我才没有生气,我根本就没生气哩!"
窗边的窗帘里传来窃窃私语。从学生会议室出来后,回到四层会议室,对瞳一郎半信半疑的结果,是在灯台下的暗处找了个躲藏地。
瞳一郎摸索胸前的口袋,从中取出一个四角的东西,是张MO盘。
"'互助会'的全部数据都在这里面了,刚才在学生会室拷贝的,包括很多内部秘密,你拿好。"
"干、干吗?让我拿着?"
"这样保险,如果我被抓到了的话。"
"你要是都被抓到了,那我就更没法跑了啊。"
"你不会被抓的,拿着就是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瞳一郎把软盘塞进了大志的口袋里。并把身体向不能接受他的行为的大志靠过去。这时,门开了,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和衣摆摩擦的声音,还有淡淡的花香。
"柏木君,你在吗?"
是鹰司小姐的声音。
"不要紧的,这里只有我们,不会抓你的。"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瞳一郎点了点头,两个人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除了鹰司小姐外,还有另外两名女孩子。少年风格的圣安多瓦娜的学生会长瞥了一眼大志后,对双手交叉在胸口的瞳一郎说:"现在他们正从一楼开始地毯式搜索,冢泽第一的那帮野蛮人眼睛都红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瞳一郎爱搭不理地说:
"还能怎么样?只有逃了呗。"
"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说出来,我们也可以帮忙啊。"
"别这么假惺惺的,我就讨厌这种无偿的假惺惺,想怎么样直接说出来吧?"
瞳一郎的冷嘲热讽果然惹来一记飞踢,大志赶紧向鹰司小姐赔笑。
"抱歉,这家伙很不会做人哩。说起来,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呀,光德的采花大盗可是众所周知的名人,换女人换得最勤的无责任男。"
大志被用轻蔑的眼神扫退下场。
"想怎么样说出来是吧?柏木君?好啊,那我就说了,我要让光德加入运营委员会。"
鹰司小姐挑衅地看着瞳一郎,手插在腰上。
"秀明馆的音羽是变态就算了,松陵和冢泽第一还有西大附属那帮家伙根本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因为我们是女的就低人一等。满口女人家,女人家的,就像咒文一样,那帮家伙是以为女人不长脑子的!混蛋,畜生,千刀万剐!"
"百、百合子,你说话又……"
经另外两个人的提醒,她才闭上了嘴。
"失礼了,总而言之,一起收拾那帮蛮横的男尊女卑主义者吧!然后……"
鹰司小姐向瞳一郎伸出了右手,杏仁形状的眼瞳里闪烁着顽皮的光。
"我们是百分之百支持光德的,一定要胜利呀。"
眯着眼睛的瞳一郎少见地露出苦笑,握住她的手。
"为聪明的学生会长大人干杯,彼此都下了很大的赌注啊。"
"再加上你这个能干的会计。"
两个人正情投意合地笑着,噗的一声,扩音器里传来了音羽的声音。
"唉——我是音羽。就在刚才,原君于东馆一层的美术室被擒,鬼刚刚出动20分钟,就写下了速攻的战果。那么,被俘的原君,请来讲两句吧。"
"呜哇啊啊,鳄崎学长是混蛋!我稍微一不留神就被他给溜了。可恶啊,学长早点被抓到吧。你这个动画痴,恋声癖,二次元的变态!"
"因为太过吵闹了,请谁来把他拖走……好了,现在剩下的有鳄崎、柏木、还有我很欣赏的杵岛大志君。大志君我要亲自来抓,所以请各位尽量不要出手。以上,业务联络完毕。"
金属杂音过后,周围又恢复安静,鹰司小姐惊骇地耸起眉毛,嘴上也不饶人。
"想出这个游戏的那个同性恋,我看他神经成问题……"
"喂喂,鹰司小姐,我看你的神经才成问题,眼前跑过老鼠也不慌不忙的。"
不经意之间,传来了响动,所有的门突然都被打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绛紫色的校服,原来是武斗派冢泽第一的学生。他做好战斗的准备,拉开了架势,脸像凶神恶煞一般。
"看你们的态度有问题,所以就跟在了你们的后面,竟然发现了猎物,太幸运了。辛苦你了,鹰司。"
"抢别人的功劳这毛病你现在还没治好啊,数。你当上会长后冢泽第一就陷入缺乏人才的困境了,好可怜呢。"
"你这到死都嘴硬的女人,这么任性可是嫁不出去的哟,好了,大小姐,闪一边去,别挡着我……"
向瞳一郎挥去的拳在达到目的之前,被鹰司展开的手挡了下来。
"不许再叫我大小姐,这个臭男人。"
冢泽第一的学生会长啧了一声,退了一步,脸被臊个通红。
"这娘们儿……"
"谁是娘们儿,是鹰司百合子。不长记性的东西。为了报答你的蛮横无理,就陪你玩玩好了,同学们!"
鹰司一说这话,安多瓦娜的三名少女就围住了数,并摆出空手道的姿势。把长发利落地编成三股辫的可爱少女,向大志和瞳一郎露出了微笑。
"我们学了护身用的空手道,因为这身制服很容易招惹色狼,对吧?红子?"
身旁高个留着马尾辫子的少女耸了耸肩。
与同伴们谈笑风生的鹰司小姐,眼睛一点也没有离开数。
"你们走吧,这里交给我,一定会赢的,说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恼羞成怒又手段毒辣的数就先发动了袭击。他卑劣地踢动椅子来封住对方的攻击,然后用铁爪向女孩子的脸上抓去。
大志的身体在大脑的反应过来之前就冲了出去。他撞开椅子,挡在了鹰司小姐的前面。铁爪从他的脸上擦过去,微微的疼痛掠过表皮,被划伤了。
脸上留下了伤痕,意识到数他是对女孩子来真的,两种缘由的愤怒让大志发出怒吼:
"你……竟想伤害女孩子的脸,混蛋!"
他忍着疼瞪着眼,为了确保女孩子们的安全离去,大志立在了数的面前。鹰司小姐一边盯着数,一边朝门那边望去。
"听到动静还会有别的人来的,趁现在,赶紧走,快一点!"
突然间,瞳一郎拖起大志,向门口冲去。大志的脸还阵阵作痛。
"杵岛大志君!"
听到呼叫声,他们又转过身来,鹰司小姐瞬间回头,花一般灿烂地笑着:
"那时拒绝了你,很后悔呢,……加油!"
"你是傻瓜呀?鹰司早作好避闪的准备了。自己突然闯过去受了伤,真是白痴。平时面面俱到的,最那么厉害,怎么这会儿什么用都派不上了?"
瞳一郎的话像一千根针一样刺向大志,最后刺得他甩开了瞳一郎的手,还连跳过了两级台阶。两个人坐在屋顶的给水塔上,停了下来歇口气。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四分,已是日暮时分。学校里的照明设施开始运作,从高处看下去,周围一片光明。让两个入的脸也显得昏暗。呼吸渐渐产生白色的哈气,太阳落山后气温也跟着降了下来。
"看看,脸上结下疤了。"
瞳一郎说着,就伸出了手,用他冰冷的手指触摸刚刚结下的伤痕。
"……傻瓜。"
"别再傻瓜傻瓜地说了,真变傻了怎么办?"
"怎么办?你本来就是傻瓜么,一直没有注意到是因为你无知,无知到无药可救。"
"呜哇,可恶——气死我了,你……"
哈嚏,哈嚏,大志没说完话就开始浑身发抖,瞳一郎马上又发挥起自己的毒舌。
"傻瓜怎么会感冒呢。"
正想着怎么回嘴的大志忽然被一股温暖包住了双肩,是瞳一郎的夹克衫。他吃了一惊,马上想把夹克还给只剩一件衬衫的对方,但又被退了回来。
"不,不用,你会感冒的哩。"
"我能自动调节体温。"
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这就是这个男人的真正可怕之处。变温动物不一会就倾过身子来。
"可是真的很冷啊。"
"呜哇,别……"
"虽然是傻瓜,可也能替代一下怀炉吧。"
他顺势抱住了大志,两个人揉成一团。
大志本想用肘击迫使对方松手,但犹豫了,瞳一郎是真的冷呀,装个糊涂,算了吧,于是就任他抱着。这家伙是冷血变温动物,这也是没办法。我这么好心眼儿的人,就当一回怀炉吧。
大志把头搭在瞳一郎的肩上,放松自己似的深深叹了口气
"累吗?"
"嗯………有点。"
简短对话后还是沉默,忍耐不住的大志刚要开口,瞳一郎就先说话了:"伤,还疼吗?"
"嗯……有点。"
回答和刚才一样,瞳一郎抓住大志的肩膀,稍微与他分开了一点距离,取而代之的是那白皙的面庞靠近了自己。靠近的脸庞的温度很快就传达到了伤口。大志感觉到他要舔自己的伤口,本能的想躲开,却被搂在自己背上的瞳一郎的手阻止。
"干什么……你、你想什么呢?"
"消一消毒么。"
"又不是小孩……"
正要闪避之时,令人怀念的记忆苏醒了,是儿时的记忆,以前就曾经有现在这样的场景。
大志停止了并非本意的抵抗,瞳一郎问他:
"怎么了,别让我扫兴啊,你不想打我吗?"
大志轻轻地叹息一声,声音轻得如微风拂过。
"以前……妈妈也这么做过。"
"你……你怎么……"
瞳一郎的舌头缩了回去,他那无框的眼镜泛着光,看不清后面的眼睛。
"小的时候,摔倒弄伤了脸,妈妈就会跑过来乱发一阵脾气,说不许伤着脸,因为难得你生得漂亮。"
然后,妈妈就会舔大志那沾满沙土的额头,你都上哪疯去了,也不长长记性,老实呆着,妈妈给你消毒,咦?哭什么……
"只有那一次,妈妈说我的脸漂亮。"
脸上的伤痕要过两个星期才能消去,大志其实希望它能一直留在自己的脸上。这样,妈妈说不定会再说一次那样的话:不许伤着脸,难得生得这么漂亮。
傍晚的寒气冷不丁地触到他的脸颊,干燥的东京和湿润的大阪对皮肤有着不同的刺激。
为了抵抗住寒冷的侵袭,大志继续说:"都说我长得和我祖父一模一样,属于那种花心大少型,祖母就为他哭了一辈子。所以妈妈不喜欢他,连看到我的脸都会生气,她老说因为我像祖父讨厌我。那也是当然的,有血缘关系么。"
他哈哈地笑了起来,在暮霭之中,白色的气息扩散着。这是大志第一次对别人说起妈妈的事,自己到底在干些什么,这会让人觉得自己很软弱的。
瞳一郎这个时候要是能说点什么就好了,别那么一声不吭地听着,讽刺讽刺也好啊。这样,就能把眼前这股让人感到软弱的气息刮走了,犯点傻说不定有帮助。
"无所谓啦,妈妈虽然讨厌我的模样,但我就是生得漂亮。连女孩子们都会嫉妒我,没办法,我是这样,绝种动物一般的美貌啊。"
好啦,来吐我的槽吧,我不是像平时一样冒傻气了吗?真想在你头上敲一记,居然错过这么好的噱头。
大志等了半天,对方也没有令他如愿。瞳一郎只是静静注视着大志,没有一点说话的意思,大志只好自圆自说。
滑稽的冷场过后,大志终于忍不住了:"亏你长了一张大脸,脑子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吗?你是不是该说说自己长得漂亮的不是傻瓜是什么?我可不是自恋狂,我可是超级帅哥,万人迷哟。你说呀,哼,那不好意思,你是默认喽?"
要敲瞳一郎额头的手突然被抓住,大志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瞳一郎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注视着他。
他冰冷的手指拂过大志脸上的伤痕,然后摸索到面颊和唇,冰冷质感的眼镜后面,眼睛深情地闪烁着,看得到他精致得如天公造作的双眼皮。
大志像被迷住了似的一动也不动,瞳一郎把喉咙压得很低很低,呢喃道:"……是很漂亮。"
眼睛,直了。
——是很漂亮。
话语像闪电一样传到了耳朵深处。
——是很漂亮。
说什么呀,瞳一郎在说什么呀?是很漂亮,这是怎么……他知道对大志而言,这是多么重要的话吗?
"……你……你……"
感情被积蓄太久,偶一触及,波纹就难以平息。平时恶语连篇的瞳一郎突然说:"很漂亮",甚至是一件恐怖的事。要是这是平时,要是他是女孩,早就已经被大志扑倒了。
他慢慢地逼近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大志的脸,并不是直接面对,而是稍微倾斜——kiSS的角度。
垂在水泥地上的大志的手,被瞳一郎的手重重地压住,然后紧握,温暖从那里传递了过来,这家伙的血也是热的啊,果然是变温动物。不过,他的睫毛还真是长呢……
大志自然而然地闭上了眼睛。
心跳得像在敲钟,感觉到了香烟的味道,还有嘴唇的灼热。
"瞳一……"
他用肺部残存的气息说到,瞬间……
瞳一郎发动了比吻还快的进攻,他顺势压在了大志的身上。
"干什么……!"
突然发生的进展让大志叫喊起来,瞳一郎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
"……有人吗?"
"不知道……太黑了看不清楚,不过……呜,应该是没有。"
"仔细找找!那边,水塔上面,你上去看看。"
"别开玩笑了!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呢,妈妈说过危险的地方不能去。"
"我也是啊!马上就要学期期末了,妈妈说不小心身体不行啊。这游戏实在坑人,这么冷感冒了怎么办?这次的成绩会影响到四月份的分班呢。"
"我带维生素剂了,要吗?是咀嚼片那种的。还有DHA片,促进智力的哟!"
"啊,我知道,不过那东西,真的有用吗?前一阵可是热门话题呢。"
两个让人无话可说的白痴,大志缩看头心想,瞳一郎这时冲他示意行动,一,二,三!两个人猛地站了起来,然后直接从两米高的水塔上跳了下去。
面对从天而降的大志和瞳一郎二人组,两个鬼吓得叫了起来,他们穿着绛色的上衣和灰色的裤子,是西大附属的学生。是不是因为所有的营养都流到大脑里去了呢?两个人的身材都非常娇小玲珑,和两名身高一米八零的猎物站在对面,仿佛是大人和小孩的较量。
也许两名鬼组成员已经聪明地感受到了优势在谁的手里,他们马上做出反应:
"我我我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不过这件事你们可别告诉我们的会长。"
"快快快走!现在一楼和二楼都没有鬼,从楼梯下去不会被抓到的。"
"哎呀,谢谢你们的好意,要是能把你们口袋里的手机借给我那就更让人开心了。"
拿上两个人恭恭敬敬献上来的手机,瞳一郎嫣然一笑。
"这就算是掩口费了,就请安安静静放过我们吧?"
两个人默无声息地下了楼梯,瞳一郎首先下去确认周围情况,然后才示意大志可以安全下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迂回前进。
心脏一直咚咚地跳个不停,并不是因为担心被鬼抓住,而是……
不是说过不会吻我的吗?
盯着走在前面的瞳一郎的背影,大志心里想着。
明明说过绝对不吻我的,那又是干什么?吓了一跳。我也真是的,为什么闭上眼睛?好像一直在等着似的。
身体打了一个冷战,怎么办才好?他吻了我了,而且是在那个节骨眼上……
想一想,也许有其他的可能性,等一下,说不定那只是要消毒的而已,哇啊,真要是那样的话,我可就出大丑了……
羞耻心一时充斥大脑,让大志满面通红。没错,瞳一郎一定是因为这个才会把脸凑过来,人家明明说过绝对不会吻大志的么。大志自己自作多情,以为人家有意思……
可是,可是,万一是真的想吻我呢?为了吻我而凑过来?
瞳一郎又是怎么想的呢?大志咬住自己的嘴唇。
啊啊,真是禁忌,杵岛大志一直是以泡妞为人生乐趣,最讨厌同性恋,做男同志更是荒诞之极。自己一直这么认为的杵岛大志,竟然不自觉地,对瞳一郎认真起来了。是他几次"是很漂亮"的耳语,精彩地一击命中了毫无防备的大志,他从没这样大吃一惊过。于是大志下定决心,开始准备问瞳一郎蠢问题了。
在二楼和三楼的阶梯中间,大志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他的瞳一郎问:"怎么了?"
"我……刚才,和你……"
接吻了是吧?
问题被广播的声音戏剧般地打断了。
"这里是音羽在讲话。现在的时间是六点二十八分,鳄崎在音乐教室里被抓到了,他藏在了钢琴的琴箱中。真是令人意外呢,他切断了钢琴的琴线,过后要讨论赔偿问题,这令他表示非常愤怒。还有——是柏木君的事,他侵入了我们的学生会办公室,拷贝走了'互助会'的秘密文件,这件事情相当棘手,连我也想抓狂一下呢。"
音羽那明亮的嗓音,忽然噗嗤笑了起来。
"正因如此,所以呢,规则要做少少的变更。做鬼的各位,请听好,嗯,许可你们使用武器。重复一遍,可以使用武器,不管是球棒也好竹刀也好铁管也好,统统OK。给对方一点苦头,然后把MO拿回来。成功地取回MO并抓到柏木的人,我们会给予特别奖金。以下广播的是个人私事……"
音羽用甜得像猫叫一般的声音,仿佛对情人甜言蜜语一般地说道:
"……大志君,如果你被抓到的话,会让你尝尝非常非常疼、但又非常非常舒服的滋味哟。"
说完这些之后,校内广播切断了。
"恶、恶心死人了……说那什么鬼话,那个变态……害我寒毛都立起来了哩。"
瞳一郎一把抓住大志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腕,那眼镜后细长的眼睛闪过一道寒光,秀丽而知性的脸孔向着大志露出让他加倍恐惧的残酷笑容。
"走吧,脱了鞋一口气跑到西馆二楼尽头……音羽擅自变更规则,又放了那么无聊的私信,让他后悔去。
西馆二楼里,化学教室、物理教室和准备室并排着,瞳一郎进入走廊尽头的物理教室,在陈列架上翻找着,接着拿了一个有着表盘和开关的箱子似的东西出来,又把两根实验里常用到的带鳄嘴夹的导线、薄铜片和一卷粗铁丝递给大志拿着。
"你这是搞什么飞机?拿的这箱子是什么玩意?"
"电源,可以产生电的装置、物理实验里用过的吧?"
根本就想不起来了,做实验的时候大志从来不动手,总是推给别人做的。
瞳一郎拿着那个电源又进了化学教室,物色一下架子上的东西后拿出四个标签上写着"食盐水"的瓶子。他把瓶子放在化学教室前的走廊上,电源设置在门旁边。大志把手里的两根导线递过去。瞳一郎迅速地用夹子夹住钢片,又剥开另一端的漆皮把裸线缠在电源的端口上。
接下来,瞳一郎打开盐水瓶,把里面的盐水统统倒在走廊上,水弥漫开来,从化学教室前一直流到五米以外通问中央馆转角处的楼梯口。
满足地望着这付光景,又对大志投去一个微笑,瞳一郎张口道:"好,接着你就去做饵把鬼们引诱到这里来吧。"
瞳一郎的指示如下:与追来的鬼们保持十米以上的距离,靠近化学教室的时候就大声喊,绝对不能停在走廊上有水的部分,这是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点。在水洼部分一米前有一根横在脚脖子位置的铁丝,要小心不要绊倒。
"呜哇啊啊啊!怎么是这个样子啊!呀——!追追追上来了!!"
屁股后面紧追着四个凶神恶煞般挥舞着球棒的冢泽第一学生,大志拼命地在中央馆逃亡冢泽生后面是西大附属和松陵的学生、还有几个秀明馆的,大家像赛跑一样地你追我赶。
"把这种事推给俺,你给俺记住!瞳一郎是笨蛋。傻瓜、混球~~~~~!"
喊到混球的时候,已经折过西馆的拐角,跳过铁丝,全速冲过浸水地带,完成了!大叫一声转回头去,看到追上来的四个冢泽第一的学生只顾着抓大志,统统被铁丝绊往直挺挺地跌了下去,腰部以上拍进了水洼里。唉?怎么?想要撑起身子爬起来的四个人,忽然脸奇怪地扭歪了!整个人像定格一样僵在那里,全身不断地颤抖!他们身后的其他鬼看到这个异常状况,全都睁圆了眼睛当场呆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哆哆嗦嗦地靠近四人的鬼们被闪出化学教室的瞳一郎朗声制止。
"躲开,碰到盐水就会触电。"
对方吓得立刻离水远远的。
"50毫安,超过人体承受能力的电流,现在是肌肉麻痹无法按自己的意志活动,如果我再加大的话,呼吸都会停止,说不定连心脏都会停跳哦,还要上来吗?"
连大志都吓得和鬼们一起哆嗦起来。
面对冷笑着的瞳一郎,五米开外的一个西大附属学生叫:"你想做出一条过不去的河吗,柏木?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麻雀能够落在电线上?身体的一个地方碰到导体是不会触电的,因为我们身边的空气是完全的绝缘体,只要不造成电流回路就没有问题。所以说,就算碰到食盐水,只要人不摸其他导体……比如地板或墙壁也不会有事。因为只要摸到其他的东西,电流就会通过食盐水、身体和碰到的东西形成回路了。"
"你的课讲完了吧?那么博士,你就别站在那里了,过来体验一下空气的绝缘程度如何?"
西大生畏缩了,瞳一郎恶意地嘲笑着:"就算理论上完全正确也不敢实践吧?看到实际触电的人吓得不敢乱动了?"
"……总之先找固体的绝缘体来,橡胶、塑料、合成树脂……不对,比起找那些还是快去找电闸!把闸门拉下来!谁快去……"
一个穿着秀明馆制服的学生恍然大悟地转身向右,朝中央馆跑去。
"……一群笨蛋。"
呵,从咽喉深处冷笑一声的瞳一郎又拉起大志的手,把他拖回物理教室。瞳一郎推开窗子,低声对大志说。
"总之不下去不行,喂,从这里逃出去。"
"啊?"
"我让你逃出去,马上那笨蛋就会拉闸,而这里多半是没有应急电源的,于是警报装置就会解除,而且照明也会完全消失。有了这两个条件就算是迟钝的你也能成功地溜出去。给,这是我家的钥匙,把刚才给你的MO放到我的房间去。做完之后回家去,把今天的事都忘了,好好地睡一觉。"
快走!背上被推了一把,大志"开什么玩笑!"地猛跺脚:"傻瓜!我怎么能一个人逃走!都是我害你们变成这个样子……"
"闭嘴,和你没有关系,这是我们学生会的问题,你这个无关的一般人快点给我走。"
瞳一郎冷漠地说着,就好像大志在这里会碍手碍脚一样。
"可是犬伏要怎么办!他对我说要救他的,我不加油……"
"加油?想被抓住随音羽爱怎么做就怎么做?那小子可是来真的哦。"
这是最有胁迫效果的话,大志的心理马上顷斜向逃亡那一方,但是。
"我、我才不要,可是……百合子小姐她也说让我加油的,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逃走了实在说不过去。所以我要赢,救出其他的人。"
"我一个人来就行,你根本没有必要。"
"如果你也被抓了呢?那不就输定了。所以,我们,我们一起……"
瞳一郎忽然一拳重击在旁边的墙壁上,以恐怖的迫力怒吼:"你管什么其他人!快点逃!
大志惊讶得颤抖,瞳一郎也会这样大吼大叫?
膝盖抖得几乎站不住了,瞳一郎见此情景才"啊"地反应过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仍然有些颤动的声音缓慢地说道:"不……他们是会员,有参加这个游戏的义务,所以用不着你担心。"
"可是我……"
张开的嘴唇被什么覆盖了,柔软而冰冷的什么物体。没有香水的香味,也没有口红的味道,一瞬间的轻触——这是,吻?
睁得大大的眼睛追逐着离开的白皙面孔,看到那曾经重合在一起的嘴唇翕动着低声叹道:"……快点逃吧,笨蛋。"
大脑什么也没有想,手就顺从地搭上了窗框,这时——
"找~~到~~了~~哟~~"
带着揶揄意味的声音让大志脊背发凉,战栗着回过头去,只见露出纯洁笑颜的音羽像圣母像一样伸开双手站在门口,两只鞋湿湿的。
瞳一郎咋了咋舌。
"把理论付诸实践了吗,你也太缺乏恐怖感了吧?"
音羽走近一步,瞳一郎像要庇护大志一样地拦在音羽身前。
"快走,照明消失的时候就马上跑出去。"
"你怎么办!
"别管我,快逃!
音羽脸上带着孩子气的微笑迫近,就算是瞳一郎,面对这样的对手也无法脱身吧?然后呢?瞳一郎被抓住后游戏就完了,光德就输了,杵岛大志君丢下朋友,一个人从这个蠢兮兮的游戏里懦弱地逃走?你要做这个选择吗?请回答YES或者NO!
一秒钟不到,大志就得出了答案,他把瞳一郎撞向窗口,冲过去一把抱住音羽。
"大志?"
"你快逃!"
大志高呼,音羽惊叹似的低语。
"真吃惊呢……你做出这么可爱的事来……"
冲击落在脸颊上,手指抠上刚才被抓出的伤口。
"住手!音羽!他的脸……"
"别过来!别管我的脸!"
大志向脸色大变地冲上来的瞳一郎大喝。虽然伤口上传来刺骨的疼痛,但大志咬紧牙关忍受着,关西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屈服的!
"快走!我死也不会输给这些混蛋!既然什么手段都能用,我绝对会赢!"
"会得到胜利的是我们吧。好,放手,抓住柏木君游戏就结束了。"
音羽迈出一步,大志照着他的脸一拳抡过去,发现这拳漂亮地挥空的时候,眼前忽然变成一片黑暗,走廊上欢声雷动,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跑来。
"瞳一郎!拜托你了……"
逃啊!接下来的这句话还没有出口,便被腹部传来的冲击噎了回去,狠狠地顶在柔软下腹的,恐怕是音羽的膝盖。强忍着弥漫开来的疼痛,在渐渐朦胧的意识中望向窗口……
被月光照亮的窗边,瞳一郎眼镜后睁大的眼睛映出一抹银色的光芒,像金属一般冰冷的光辉,仿佛感情冻结了一般的眼色。
那双眼睛一瞬间凝视着被黑暗笼罩的大志,然后消失在窗外,树枝折断的声音,踏着土地远去的沉重的脚步声。
好了,这样就好了——
想到这句话后,大志就失去了意识。
啪……啪……啪……
开始从沉睡中觉醒的意识捕捉到了什么被打的声音,然后感知到伴着那声音传来的疼痛,于是发出了危险信号。
怎么了,脸好疼……
大志这样想着,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最初看见的,是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的眼睛,然后是直直的鼻梁,弓形的嘴唇,以及孩子般无邪的微笑。
"啊,醒过来了呢,我打你你都不动,还以为你死掉了。"
啪,又是一声,脸颊一阵疼痛。啪,啪,这家伙……是谁啊?
脸上又被抽了一巴掌,这一下终于唤起了记忆,伊集院的电话,捉人游戏,鹰司百台子,脸上的伤,触电的冢泽第一学生,被逼到绝境的瞳一郎的脸,然后——
"……音羽……"
"说对了,疼吗?哪,大志君,疼不疼?"
开心地笑着,音羽抬起大志的下巴,像在商场里挑挑拣拣一样地盯着看,让人忍不住想吐。真想推开他狠揍他一顿,但手和脚没有一点力气。对了,昏过去之前他毫不留情地踢了自己,想到这一点就更想揍扁他了。大志动员起所有的意志,总算抬起了手腕,打掉了音羽抓住自己下巴的手。无邪的圣徒高声地笑起来。
"哎,发脾气的脸也好可爱么。我呢,最喜欢这调调。带着负面表情还很可爱的人太少了,一点也不漂亮,丑得要死,所以……"
音羽的手缓缓伸过来,十根手指扼住了大志的喉咙,加力绞紧。
"就让我看看你更痛苦的表情吧?"
音羽微笑着,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这小子,他是玩真的……
意识又开始模糊时,有人抓住了音羽的手,是谁?大志用染红的视线费力地搜索着。看到一张熟悉的官员脸,犬伏?但和他视线相触时,他把脸扭向和音羽相反的方向,动了动嘴。
"我说住手。"
他是对谁说话?原来是对伊集院。犬伏抓住音羽的手腕,站在大志头旁瞪着伊集院,一向柔和的他的表情竟是意想不到的严厉。
"我说住手。"
犬伏再度威严地重复,伊集院转过视线,稍停一下后,清澄的美声命令道:"……停手"
"真没意思。"
音羽像恶作剧后被批评的小孩子一样撅起了嘴,不死心地犹豫再犹豫后,终于放开了大志的喉咙。用尖锐的眼光盯着这一切的犬伏看着大志的脸颊问:"……被他们弄的?"
大志一边咳嗽一边点头,打量着旁边。这个不大的屋子里摆放着许多机器,似乎曾经看过,想了一想,啊,知道了,这里是播音室,自己正仰面躺在屋子的地板上。离自己稍远的地方,是被两个松陵学生看着的,肩并肩靠在一起的原和鳄崎。用眼光问他们没事吧?原的眼睛里就哗啦啦地流下眼泪。
"音羽,休息结束,去找柏木吧,时间很紧张了。"
伊集院说,而音羽则悻悻地吐出一声"嘁",在门上的圆窗上笃笃笃地敲了三下。喀嚓,钥匙在锁里旋转的声音,外面的秀明馆学生打开了门,看来鬼们的据点就是这个播音室了。
目送着音羽出去,犬伏扶起大志的身体靠在墙壁上,然后问大志情况。
"……瞳一郎他没有被抓住哩,已经逃走了。"
"嗯,家泽第一的四个人……就是柏木让他们触电的那几个,已经退出战场了,状况对我方更有利,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半,剩下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我想以柏木来说多半能逃脱。"
太好了,胸口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他。八点半过了?啊,那自己已经昏迷了一个半小时了。
"……哪,虽然应该是没什么,不过我,我没被那变态怎么样吧?"
啊,那个……犬伏还没回答的时候,伊集院就以夸张的动作仰天长叹:
"真不知道音羽是看上你哪一点,我怀疑他的趣味,虽然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里面塞的完全是一包稻草,你真的是那个柏木的朋友?"
伊集院在他人的自尊心上重重地踏上一脚,自从棋赛以来的累积的愤怒一举以宇宙速度冲破大气层,飞向卫星轨道。
"你管我,这个臭同性恋!我总比你这个对瞳一郎出手的混蛋好得多!"
"哎呀呀,嘴巴真坏呢,恋爱是个人的自由,我可还没被柏木干脆地拒绝,只是朋友的你根本没有说这种话的权利,还是说,他已经是你的所有物了?"
美丽的嘴唇吐出这样的话,伊集院妖艳地微笑着,以挑拨的眼神看着大志。
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大志悔恨他咬着嘴唇,由于被说得理屈词穷,根本无法反驳。
"你这小子,让人讨厌……"
痛感自己在发小孩脾气,伊集院则很快乐似的高声大笑起来。
"是啊,我知道你是利己主义又没神经,而且更是个脑袋笨的家伙。但是基本的礼仪你总该懂吧?难道对恩人不该有礼貌一点?"
"……这个笨蛋到底在说什么?犬伏?"
憎恨地用食指指着伊集院,大志采用了间接对话法。伊集院"没办法"地耸了耸肩。
"音羽一开始擅自要把你带到别的场所去,要不是我制止他让他继续去找柏木,你早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了。你没有被侵犯都是我的功劳,不该感谢我吗?"
惊悚地把确认般的视线转向犬伏,对方报以一个苦笑。
"……虽然他去找了,刚才腻了又回到这里,然后打了你的脸。"
这恐怖的话让大志当场冻结,不知道……我曾经落到过那么危险的田地?
慌忙对伊集院低下头:"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是这样,那个……谢谢。"
噗,伊集院抱着肚子大爆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跑出来了,让大志不由自主地脊背发凉。
对着心慌慌的大志,一个人笑到不行的伊集院擦着眼泪奉上一言。
"看来不教教你不行,你当心着点吧,这样下去会被坏蛋们吃得骨头都……"
"伊、伊集院会长!"
突然,头上的扬声器飞出声音,伊集院看了一眼控制台,皱起了眉头。
"礼堂的播音设备来的……全校播音?到底是什么事……"
好象要回答他的问题似的,慌乱的声音以混乱之极的语法说出破碎的句子:
"柏、柏木……到了礼堂,我们追他然,然后……打、打、打了他,他倒下去、朝着后面……不动了,他不动了……快点……快点过来……"
咔,断了。
播音室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压迫得人端不过气来。
大志的耳朵里响起虫子振翅一般的嗡嗡声,追上他,打了他,他向后倒过去,不动了。追上他,打了他,他向后倒过去,不动了——
"杵岛?!"
犬伏叫道,在极度的愤怒中向伊集院跳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的大志,以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冷静声音说着:"瞳一郎要是有什么事,我杀了你,我绝对会杀了你。"
"……这对我来说也属不测事态。"
对方也以冷静的声音回答,然后对着两个畏畏缩缩的松陵看守点了点头,发出了开门的指示,向大志他们一摆手。
"总之赶快去礼堂,有话以后再说。"
礼堂没有点灯,高处并列着的窗子透出的是一片黑暗。
从西馆冲过走廊来到礼堂前的大志他们与从其他地方赶来的音羽等十几个人合流,紧闭的两扇大门被什么人从里面猛力拉开,完全的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谁是谁,于是全员都进了礼堂里,就在这个瞬间。
咚!门在背后关上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而圆睁的双目遭到白色与黄色的闪光袭击,一时眩晕起来,几次试着睁开眼睛都被强烈的照明照得又闭了起来,眼睛生疼,正要用手挡住渗出眼泪的眼睛时……
"欢迎各位。"
皮笑肉不笑的冷澈声音正在礼堂高广的空间中回响不会吧!大志瞬时把脸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是瞳一郎,他站在礼堂中央,以傲慢无比的态度交抱着双臂,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因为想着瞳一郎会落到什么样的悲惨境地而脸色苍白的大志看到他平安无事的样子,也不知是混乱还是放心,眼泪一下子冒出眼眶。他向着瞳一郎猛冲过去,用颤抖的手确认瞳一郎的后脑和前额有没有伤口,瞳一郎斜过脸来低声问道:"你担心吗?"
"那,那当然哩!我、我差点吓死,真的哩!你死了可怎么办!没事吧?头伤在哪里?他们打你了吧?你,你昏倒了……"
"那是假的。"
"……唉?"
对着硬掉的大志,瞳一郎臭屁地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那当然是假的,你想我会落到那种地步吗?我抓了一个守在外边的秀明馆运动部的家伙来,逼着他说了那些话,就是为了把你们全都骗到这里来。"
瞳一郎越过大志,向着鬼们这样宣告。伊集院走上一步,露出一个微笑。
"你想做什么?就算冢泽第一的四个人离队,这里也还有二十几个鬼,相对的你们只有五个人。在这种场所集合所有的人,不是等于'请把我们一网打尽'的说吗?"
"啊,那这样又如何呢?"
从容不迫的瞳一郎推了推无框眼镜,用下巴指了指门的方向。
伊集院为首的所有人一同回头,然后又一同吸了口气。
因为都穿着没见过的私人服装,一开始还没认出是谁来,然后发现是光德学院体育部部长会的二十几个人肩并肩地站在那里,好像一堵墙一样把门挡了个严实。
"真是华丽的演出啊。"
犬伏啊哈哈地笑,发表出自己的感想。鳄崎和原彼此对着一下,感动得泪水横流。而全体的鬼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立当场。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好不容易从痴呆的状态中恢复的大志指着体育部部长们问,瞳一郎从外套口袋里秀出一支白色手机,正是在屋顶上胁迫西大附属的两个少爷拿到的那支。
"通过想平动用慎也可以,但是善后太麻烦,所以就要挟副会长门仓叫他们过来的。"
"要——挟——?"
"听了可不要吃惊哦,这家伙,其实对慎……"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门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一把捂住瞳一郎的嘴。
"你这小子,多说一句我就勒死你。"
带着与柔道部不相合的一丝忧郁感的美青年面容扭曲,瞳一郎没事似的笑了笑,挥挥手。
"怕我说出来就收起那副不服气的脸,老实听我的话,不然我就告诉他本人哦……这样一来,你就会被他嫌恶、轻蔑、疏远,就是在走廊上碰到了他也会完全无视你,那男人意外的有洁癖,所以你一定会被他彻底地讨厌的哟。"
"……你这恶魔……"
快乐地看着陷于极度苦恼中的门仓,瞳一郎嘴角露出恶魔般残忍而又魅惑的微笑,镜片后的双眼放着寒光。
"既然局势已经倒向这边,那就把至今为止的屈辱统统做个结算好了……冢泽第一的数君?"
绛紫色制服集团里跳出一个人逃上了主席台,门边的体育部部长会的几位成员一齐追上去抓个正着,把他推到瞳一郎面前,恶魔瞳一郎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声音问:"A,用浓硫酸浸到脚脖子;B,用工用电钻在臼齿上钻个洞;C,拔掉小脚趾上的指甲,你看哪个比较好?"
数站起身来,口吐白沫地喊叫:
"说什么废话!我才没做什么!这是游戏吧?我只是按伊集院的命令参加而已,所以我一点错也……"
"你没做什么?那安多瓦娜三个人脸上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瞳一郎的话让大家注意到低垂着头的鹰司等几个女孩子,她们的脸上和手上都贴着橡皮膏。
大志难以控制心中的愤怒,他竟然伤害女孩子,只因为她们帮助了大志!
"打死他!瞳一郎!这种烂男人还多说什么,尽管臭揍就是!!"
大志怒吼,瞳一郎耸耸肩,命令门仓等人:"脱了他的鞋,看来C比较好啊,数。"
"你开什么玩笑!柏木!我……"
"放心吧,只拔一个而已,指甲那东西很快又会长出来,连印子都留不下,你还不对我亲切的选择高呼万岁?"
瞳一郎是不犹豫地把钳子伸向被按住的脚,脸色都不变一变地,做了,就是说,把脚趾甲生生地硬拽了下来。
尖锐的惨叫拖着长长的尾音在礼堂中回响,瞳一郎捏着带血的指甲,冷冷地俯视着疼得满地打滚的数,以不容反驳的语气说:
"谁把他送到医院去……啊,就拜托安多瓦娜的小姐们吧,鹰司。"
"……好。"
鹰司小姐用硬邦邦的口气说,走上去与梳马尾辫的红子一起托起数的两肋。
"你要好好地讨她们的欢心才行哦,别忘了感激与尊敬……"
"闭嘴,柏木!我……我杀了你!还有你们!鹰司!臭娘们……哇!"
失去支撑的数重重地摔回地上,鹰司小姐嬉笑着道歉:"哎呀,失礼,我们弱女子没什么力气,您要是不自重的话这样的事会一再发生哦……你他X的才给我闭嘴!渣滓一样的臭男人!"
看着安多瓦娜的六个人把数拖出了礼堂,瞳一郎靠近伊集院从他的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绢,擦干净地上数的血,然后把那块手绢就这样又塞回伊集院兜里。伊集院不为所动,艳丽地微笑着,指尖抚过瞳一郎的脸颊。
"……杵岛君脸上的伤是数弄的吧?你吃醋?"
"音羽在哪里?"
无视于伊集院的问题,瞳一郎反问道。大志马上向鬼里看去,没有?那个变态虐待狂不见了!
他一定藏在哪里了!
在礼堂前还看到他,一定在礼堂里。大志四处搜寻着,找上主席台时,视野的边缘忽然有什么东西动了,瞳一郎高呼一声,身体被谁撞得飞了起来,落地的时候,又被一只大皮鞋狠狠踩住。
"干、干什么!"
强忍着背上的疼痛用力地撑起身子滚到一边,马上就看到旁边被三个人紧紧按在地上的音羽,他没有丝毫抵抗,以无邪的笑容对着大志吐了吐舌头。
"失败了哟,本来想把你当人质来个大逆转的。"
然后,他以挑战的眼神仰视着旁边的瞳一郎:"我打了大志君的脸哦,因为太可爱了,忍不住打了三十几下。"
"哦,还有呢?"
"掐了他的脖子,本来啊,想到谁也不会打扰的地方去享受两人世界,用刀子划破他的皮肤啦,在他全身留下咬痕啦,彻彻底底地侵犯他一个遍,可是被伊集院坏了好事呢。"
令人战栗的告白,瞳一郎则报以一个恶意的微笑。
"你也太蠢了吧?被他人一阻挠计划就失败,简直是最可耻的事态啊!"
清澈的笑声在礼堂里响起来,是音羽的声音,不可思议的,他的声音现在仍不带一丝邪恶,十分地清朗。
瞳一郎也愉快地抿起了嘴,呵呵呵,低声地笑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和开学生会室门锁时用的那根细长的东西。
仔细一看,原来那细长的东西是一根尖尖的针。
瞳一郎当着好奇的大志打着了打火机,用火苗去烧针尖,在火苗的摇摆中,针尖变成橘红色,火熄灭后急速冷却为暗淡的黑色。
瞳一郎左手撑开音羽的眼皮,右手拿着那根钢针慢慢地移近音羽的眼球。
音羽仍然面带微笑,凝视着降下来的钢针,动都不动一下。
眼前的光景简直好像某种仪式一样,大志忘了爬起来,只是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这太离谱了,一点也没有现实感。在大志所知道的世界里,用针刺别人眼睛的这种行为远远超过常识的范畴,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针迅速地刺向音羽的眼睛。
礼堂静得令人耳朵发痛,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咔"。
瞳一郎叹息似的低语。
"……隐形眼镜救了你啊。"
针,停在音羽的眼球表面。
对着缓缓站起身来的瞳一郎,音羽眨了眨另一只眼睛。
"要不是隐形眼镜的话,你就真的刺进我眼睛了?"
"那当然。"
毫无空隙的即问即答后,音羽拧转了身子,疯狂似的大笑起来。
"我中意你!中意你啊,柏木瞳一郎!"
不知道该拿发疯般地笑倒在地的音羽怎么办,部长们抬头看着瞳一郎,瞳一郎仿佛在说"随他去"地挑了挑眉。这时,他的手表嘀嘀地叫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表盘确定时间,冷酷的恶魔向伊集院宣告:"9点,游戏结束,这次总该遵守约定了吧。"
听到这句话,力气一下从大志身上消失,他软软地倒在地板上,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直到现在,恐惧感才涌上心头,旁边扮鬼的各校学生会员也纷纷和大志一样瘫倒在地,伊集院向他们发出回家的指示,而音羽仍在狂笑。
叹了口气,以两腕当枕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谁的手"啪"地拍上自己的后脑勺,抬头望着那坏心眼的手主人问:"……你知道他戴隐形?"
"你觉得呢?"
"你不可能计算不到这一点吧,不管怎么说,吓唬别人的事你干得真棒哩。"
骨碌地翻过身来,成了大字形仰躺的状态,盯住那戴着无框眼镜的清秀脸孔。
"为什么不像刚才那家伙一样拔了他的指甲?"
瞳一郎蹲下身,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手支着脸颊苦笑一下。
"在那种情况下他自己做恶人来保护伊集院,所以我酌量了情况,我也是有温情的人哪。"
"……什么嘛。"
瞳一郎向着皱眉的大志伸过手来,抚摩着大志气鼓鼓的脸庞,然后大力把大志拽了起来,两个人一下子成了抱在一起的样子,大志慌忙地想挣开,却被他搂着腰拉回来。
"除了脸以外,还有没有伤到别处?"
耳边传来细语,脸唰的一下红到脖颈,大志推开他跳了出去。
"你、你干什么,我没受伤哩,别,别碰我,笨蛋!"
"是是,你不是同性恋对吧,过剩的接近会遭到你的追杀的。"
投降一样举起双手的瞳一郎奸笑着说,想顶回去,却找不到一句可回嘴的话说。
"我……"
"抱歉打断你们谈话,借一下柏木可以吗?杵岛君?"
大志的话被伊集院横插一杠子,他用诱人的眼神撩拨着瞳一郎。
"首先请把MO还给我,然后我们再谈。"
瞳一郎点一点头,从大志的口袋里拿出那张MO,向伊集院扔过去,秀明馆的会长漂亮地在空中接住,然后露出艳丽的笑容。
"处于不利的状态却能够反过来利用它扭转局面,让它向有利于自己的方面发展,你这手腕真是点石成金的技术哪。那么,我们就来确认一下光德加入委员会的几个条件如何?"
瞳一郎冷笑一下,叫过最近的门仓,吩咐他把大志送回家去。
"我和伊集院还有重要的话要说,你先回去吧,辛苦了,拜拜。"
大志的脸都扭歪了,这个态度简直就是在说"马上消失"嘛!他又把大志当绊脚石看了!而且,还是因为和那个同性恋大色狼有重要的事说?大志,怒发冲冠!
愤愤地抓住门仓的手腕怒吼:
"好!回去!我回去!回去就回去,以为谁要等你啊笨蛋傻瓜白痴!你少得意忘形了,冷血男!你就去当同性恋的消夜吧,傻瓜!!"
大志拉着门仓直奔大门,忽然觉得不对,唰地转回身来。
脸颊抽搐了,什么什么?伊集院那家伙搭着瞳一郎的肩,像说悄悄话似的把嘴凑到他耳边!而且瞳一郎一点也不讨厌地任他搂住自己!和棋赛那时的吻一样,大志恨不得立刻跳过去把他们分开,但就是这么做了,瞳一郎也只会用冷静的表情看着自己说:你干什么,别打扰,快回去。
大志想也不想,照着大门就是一脚,顿时,脚尖上传来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大志眼泪汪汪。
放弃似的看着这一幕的门仓开口道:"……你是笨蛋啊?"
他说得没错,杵岛大志就是一个加三级的正牌大笨蛋。
意识到兜里的钥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脱外套的时候。它叮地响了一声,于是摸兜就把它摸了出来,大志想起,这是第一次拿到瞳一郎家的钥匙呢。
稍稍迷惑一下,又把外套穿上,走下台阶到玄关的途中,告诉在厨房里为大志准备饭菜的外婆品子自己要去瞳一郎家,品子迅速地把温热过的食物放进两层的便当箱递过来。
"和瞳一郎君一起吃吧,星期一他家的帮佣不是不来吗?"
"谢谢奶奶……啊,阿悦和舅舅呢?还没回来?"
庆幸着找到替罪羊的大志高高兴兴地接过便当箱,看了看餐桌上摆着的两人份碗筷,品子死心似的长叹一口气。
"反正又是在女人那里呗。为什么老天就不开眼,赐给我们家一个像瞳一郎君那样的好孩子?男人没有一个像样的,不然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对了,你有没有问过瞳一郎君当咱们家上门女婿的事?他怎么说的?"
飞也似的从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的外婆那里逃出来,骑上自行车奔瞳一郎的家而去。离开家的时候看了看表,快十点了。从秀明馆到瞳一郎的家打车用不了二十分钟,按说这会儿他该到家了,可是窗户里没有亮着灯。
大志为这个预想以外的事态呆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办好,骑着自行车围着瞳一郎家绕了七个圈,骑到第七圈的时候终于醒悟到这样会被别人当成小偷,于是用了那把钥匙进了家门。由于对这里熟得不能再熟,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地进了瞳一郎的房间,把钥匙放在电脑旁边,外婆给的便当箱则搁到了厨房的桌子上。
然后,等吧。开始躺在床上等,然后在屋子里晃来晃去地等,接着哆哆嗦嗦地盘座在玄关门口等,但瞳一郎就是不回来。
时钟的指针过了十点半,指向十一点,瞳一郎还是没有回来。
由于实在耐不住寒冷而缩回房间里的大志愤愤然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在地毯上跳着8字舞,终于把自己转晕了倒在床上。
"他怎么就不回来,……"
向着虚空这样问,自然也没有回答,于是恼羞成怒地殴打起床垫来。
他在做什么呢,都过了两个小时了。他和伊集院什么的有话要说,那还在秀明馆的校内吧,在礼堂?在礼堂站上两个小时说话?怎么可能。那难道换了地方?比如说……对,比如说,伊集院的家?
"笨蛋!那那那种事,绝对不能原谅哩!"
把枕头向墙上甩过去,枕头噗地落在地上,折成两折。
眼泪流了出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呢,好像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一样的感觉,非常非常地不甘心,非常非常地生气。
"拖他回来就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礼堂里他让自己回去的时候,自己如果不是那么沉不住气地放弃就好了,等他说完话一起走就好了。那样的话,现在自己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大志下床来,拣起委曲地团成一团的枕头,拍拍好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
"瞳一郎是傻瓜。"
声音被枕头吸走,变成模糊而奇异的音色。
"他对我性骚扰的。"
身体被他摸了个遍。
"……还说我漂亮的。"
水塔旁边他这样说。
"……还,还亲了我的。"
他不是说绝对不和我亲嘴吗?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头脑中一片混乱,就算不是这样,大志的脑袋本来就不适合做复杂思考。
要怎么做才好呢,大志闭着眼睛冥思苦想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声音,大志一个鱼跃跳起来。玄关的门开了,然后足音沿着走廊一路响过来,上了楼梯,再次走过走廊,在房间前停下,握住把手,打开门,这些对大志来说,简直像慢镜头一样缓慢。
推开门的瞳一郎看到大志在的时候似乎吃了一惊,他扶了扶无框眼镜,又眨了眨眼,然后以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钥匙,差点忘了,明天再还也可以的。"
冷淡的台词让大志暴怒,他咚地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住瞳一郎的双肩把他压在墙上,一字一顿地叫。
"我、我担心你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你发的什么脾气,不可理喻的家伙,喂,躲开,我要换衣服……"
想要把大志推开的手反而被紧紧反握住,瞳一郎皱起了眉头。
"……喂。"
"又和那家伙亲嘴了?"
"说什么傻话。"
"亲了吧!"
咚!大志一拳擂在墙上,他快被怒气冲昏头脑了。这是嫉妒,自己对那男人、那个知道大志所不知道的瞳一郎的家伙的可怖的嫉妒。
"其他还做了什么?做了接吻以上的事了吗?!"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只是说了些话而已。"
"两个小时?什么话要说这么长时间?!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向你一一汇报?"
瞳一郎堂堂顶撞回来。大志的忍耐超过极限,又是一拳挥向墙壁。瞳一郎叹了一口气,拢了拢头发,大志的眼睛无意识地追逐着这个动作,看到他的耳后有一块痕迹,不会错,那是淤血的印子。
啪,大志的哪里传来断线的声音,感情压倒了理智,冲动粉碎了良识。
"你被那家伙……!"
叫声中,瞳一郎的身体被推得飞了起来,仰面倒在床上,大志向他补过去,狠狠地按住他的双手手腕,两人的脸孔几乎贴到了可以接吻的程度,大志就这样破口大叫:"既然那小子碰得你,我也可以碰你了吧!"
呜哇,我、我到底在说什么啊?
内心哇哇大叫,慌成一团。
不好了,不好了,快取消,快取消这句话啊,我自己!手也快点放开!我是不是鬼迷心窍了呀,笨蛋!
呜呼,无论是嘴或手,两边都不听话的样子。
"你被那小子做了吗?!"
呀——!说了什么话呀,我这张嘴!混蛋,我打你哦!
"说呀!我问你是不是被那小子又亲又舔,像女人一样被做了!"
哇呀呀呀!搞什么,我怎么会说出这种同性恋的发言啊!这一定是谁的阴谋,我我我被外星人上身了!!
而且这张被外星人控制的嘴不仅说出了变态发言,甚至无视本人的意志,擅自向着瞳一郎亲了下去!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双手也不听使唤地积极行动起来,开始脱去瞳一郎的衣服,腿也分开了他的双腿!不知何时,大志就摆出了完全的强奸魔架势!
瞳一郎在两个人的嘴唇将要相触的一刻扭开了脸,眼镜后闪动着冰一般寒光的双眼盯着大志。
"……喂,你这是干什么?开玩笑?"
对对对,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我才没有开玩笑!我也要亲你,把脚张开!"
呜哇!出来了,我身体里的宇宙人!求求你,快点放过我吧!
大脑拼命地命令着,但造了反的全身器官统统公然抗命。
忽然,瞳一郎抵抗着的身体软了下来,他向着大志叹了一口气:"好吧。"
"唉?"
"想做什么就做好了。哪,你不是要亲要舔吗。"
来啊,瞳一郎张开双腿招了招手,大志的脸唰地变成惨绿色,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抵抗!你这么说可不要反悔哦!啊哇哇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与发生未曾料想的情况而陷入混乱的大志形成鲜明对比,瞳一郎极度沉着冷静地轻抿嘴唇,开始迅速地脱起大志的衣服来。由于不知如何是好,大志在混乱中听凭随一郎摆布,但瞳一郎竟一个翻身反过来压住了大志!大志仰面朝天地拼命试图推开压住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用力,对方就是纹丝不动!
"等、等一下!快等一下!你要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哩!"
"喂,你给我整理下要点好好想想,是你说想做的吧?而既温柔又富有慈悲心的我马上说了OK,这不就结了?"
"呜!可是,可是这怎么说……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无视大志的发言,瞳一郎连珠炮似的说下去。
"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这样让你掌握主导权下去,我的利益又体现在哪里?利益分配岂不是出现了大幅度的不均等?这是对支撑日本社会的资本主义原理的严重违反,不是吗?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难道不应该做出公平的判断?"
唔唔?
面对在泥沼中挣扎的大志,恶魔眯起了那双伶俐的眼睛,赐予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所以说,以一百分为最大值,综合各种因素予以评分,你能满足我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而相对的,对你我则有无限接近一百的自信,就算扣除你和男人做是第一次的不定因素,也可以得五十分,基于Minimax原理(最小损失原理),结论不难得出……"
唔唔唔?迷你米老鼠的原理?
怒涛一般的情报量完全超过了单纯脑袋的处理能力,大志当机了,瞳一郎乘机下结论:"我来掌握主导权是最佳选择。"
啊,最佳啊,最佳什么啊,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就这么办吧。
不知道的时候就点头,于是,大志呵呵傻笑,连连点头。
瞳一郎露出一个冷森森的笑容,挑了挑眉毛。
"那,我来做了哦?"
似乎是在自己没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被彻底地耍了,大志脸颊踌躇着,自己鬼迷心窍发展到这种变态的状况,而且,大志还要成为被动的那一方,像女人一样张开腿被这小子做?开什么玩笑!只有这个绝不行!死也不行!这会把男人的自尊心践踏成片片的!
想到这里,大志说什么也要逃走,拼命地挣扎着,但压在身上的身体不给自己丝毫自由,而且瞳一郎的嘴也毫不留情地越压越近……
他要亲我了!这样想着别过脸去,薄薄的嘴唇却落在了耳后,不意间,悦己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只是玩玩她的身体而已,只想玩玩的女人才不会和她们亲嘴……
胸口仿佛被刺了一刀般地疼痛起来,非同一般的激愤翻卷着,气死人了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你倒是吻我呀!"
自己发觉的时候已经怒吼出声了,瞳一郎立起身来,若有所动地盯着大志的脸。
血液凝聚到脸上,自己在说什么呀?刚才的话……他绝对会误会的哩!
"啊不,我……"
不敢直视瞳一郎的眼睛,视线只好在空中乱飘,滋溜,大志从瞳一郎身体底下往后出溜,滋溜,滋溜,咚,后脑勺撞到了床帮,不妙了,没路可逃了!瞳一郎摘下眼镜,折好后郑重地放到床头柜上,非常之不妙!大志猛地跳起来,正要逃走,却被一把抱了个结实,彻彻底底不妙了!
"不是啦,我,我搞错了,刚才……"
嘴唇被覆盖住,只有一瞬间的吻。连唉一声的工夫也没有,第二次又来了,这次长一点,第三次更长,第四次加倍长。不带口红味道,却带着烟味的吻。
舌头轻抚过嘴唇,一次又一次,大志也看到自己的舌头伸了出去,与瞳一郎的缠绕在一起。嘴唇再度轻啄的时候,瞳一郎的舌头已经溜进了自己嘴里。
"唔……"
两人的唾液混合着落在口角,呼吸急促起来,大脑麻痹了,这个深吻既不急燥也不热情,但就是那么地有味道。
瞳一郎终于移开嘴唇时,大志软倒了,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那残留着余韵的嘴唇,还想要……这样想着不禁红了脸,怎么办,只是吻就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了。
白净的面孔移到自己的脖子附近,舌头滑过锁骨,移向肩膀,手臂被拉起来伸向空中,濡湿的舌沿着肩膀舔上手臂,快感在手指被温暖包住时达到最高潮,令下半身产生出无法忍耐的微痛,大志小小地颤抖着,瞳一郎发现了这一点,从咽喉深处发出一声低笑,又舔上中指。
"嗯……!瞳一郎……"
"别叫得这么诱人。"
大志因为羞耻脸变得通红,咬着嘴唇偷望出去,只见瞳一郎从容不迫地笑着,微眯着眼睛。
"啊!"
冰冷的手指抚上赤裸的胸口,仿佛要确认什么似的游走着,另一只手则围上腰间,嘴唇吻上脖颈,在肩上留下咬痕。
大志拼命地忍了再忍,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再忍的地步,真不敢相信,瞳一郎那家伙怎么修炼出这么高等的技术的?想了又想,忽然想出一个恐怖的可能性,难道,是以那个同性恋大色狼为对手磨练出来的?
想要询问这一点而张开的口中发出的,却是甜美的呻吟声,大志后悔莫及,都是这小子太高竿啦!化学室里对自己性骚扰的时候也是,只是摸摸就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可恶,我这实战经验不下百人的杵岛大志大爷……
无法忍耐的波浪一波波地袭来,那甘美的快乐之泉闪耀着令人无法逃避的光芒,终于将大志吸进深深的水底……
钢琴的声音,以一根手指叮叮咚咚地弹出的,是听惯了但不知其名的曲子,灰蒙蒙的视野逐渐明亮起来,大志发现自己正站在熟悉的地方。
初中时的音乐教室。墙上挂着莫扎特和巴赫的肖像画,黑板上画着黄色的五线谱,讲台旁有一架反射着朝阳光芒的纯黑色钢琴,钢琴前坐着一位长发的美丽女性。
叮咚,叮咚,钢琴流泻出的琴声舒适地敲击着大志的鼓膜,弹钢琴的人染成珊瑚色的嘴唇微启,吐出絮絮的细语。
——吉田同学和江藤同学都哭了呢,现在整个人都像死了一样,杵岛君真的很受欢迎,可是,差不多该专情些了吧?女孩子们很可怜啊。
大志夸张地耸了耸肩,装出一付开朗的笑脸,那就是老师了,我要和老师在一起,老师最好了。
从窗口吹进了凤舞动她长长的黑发。她发出小小的笑声。
——不许戏弄大人哦。
叮咚叮咚,钢琴的琴声稍稍加快了,抬起落在键盘上的视线,她向大志送去淡淡的微笑,小小的,白皙端庄的脸孔上浮现的微笑带着奇妙的哀伤。
——你啊,其实是讨厌女孩子的吧?
醒来的时候,钢琴的音色和她的话语还清晰地留在耳边,但眼前的却不是梦中的音乐教室。大志直勾勾地看着这个样板间一样的房间,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觉得不可思议的大志鼻子里闻到香烟的味道,朦胧的视线晃过去,看到瞳一郎靠在窗边,衬衫的最上面一个扣子开着,领带松松的,正把烟灰弹进手中的烟灰缸。他没有戴着那付标志性的眼镜,看起来好像别人一样。
羞耻急速翻上来,为了不被发觉,大志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脸。睡过了,和瞳一郎睡过了,这开玩笑般的事实现在想来还惊讶不已,自己不止被压在下面,还失控得一塌糊涂,第一次就来了三回,而且第三回还是自己要求的!杵岛大志一生的耻辱啊~~真恨不得一刀宰了昨夜的自己!
大志心中痛骂在床上发疯的自己,这之后要怎么办啊?让一块陨石砸在瞳一郎头上让他把昨天的事情全忘了,或者让外星人挟持这家伙抹掉他的记忆……不然我就抄起那边的电脑给这家伙的脑袋来一下……怎么都是这种超非现实的逃避现实啊!
"别装睡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扭扭捏捏的让人恶心。"
毫不亲切体贴(还附带冷笑一声)的言语,大志在耻辱与愤怒中激昂万分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来。
"你你你,对别人随便做了那种事还说这种话!你个同性恋!"
"喂喂,你有资格说我是同性恋吗?先叫出张开腿、亲我的可是你那边哦。"
唔唔,正在悔恨昨夜自己见不得人的举动时,瞳一郎一付把大志压倒的样子站到他旁边,奸笑着越逼越紧。
"要追究责任的话,说要我亲你的是你,许可说做也没关系的也是你,还激动万分地叫'再来'挑逗别人,我都已经很累了还要求我来第三次……"
"哇啊啊!不是,不是,不是!那那那都是你……"
瞳一郎乘胜追击。
"第一次就爽成那样,你真是淫乱呢,果然是潜在的同性恋……"
大志抓起枕头就扔过去,当然,对方轻松地躲过,大志的悔恨飚升一百万倍!
"你才是同性恋!不是和伊集院做过了吗!大变态!"
"喂喂,你没根没据地胡思乱想个什么劲?"
这个男人到这种地步还要抵赖!
"脖子上都被人盖上印了!一定和他做了吧!"
瞳一郎以惊讶的表情摸了摸脖子,啊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伊集院而是音羽啦。"
大志脸色惨白,一瞬间陷入失神状态。
"你……和音羽做了!不只伊集院那家伙,和那个变态也……!" 
"笨蛋,怎么可能,我才不干呢,他咬我一口做收据,那小子是条疯狗。"
瞳一郎耸耸肩,怎么,原来是我搞错了哩?太好了……才不是!
大志抱着头滚来滚去,这样的话,自己昨晚的行为又算什么……一个人和空气玩相扑?大说特说同性恋发言,还做了一堆奇怪的事,这不真成了同性恋了?不不不不要啊!
"你骨碌碌地滚什么,这是关西的新噱头吗?一点也不可笑。"
说着刻薄话的瞳一郎抬起大志的下颚,把脸孔凑近,大志被那上面浮现出的自夸似的笑容激怒,避开了降下的嘴唇。
"住手,我讨厌烟味。"
大志赌气地说,瞳一郎长吁一口气,拨起垂落的前发站起身来,就这样走出了房间。他居然没有毒言毒语地回自己几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听到下楼梯的脚步声,然后一片寂静,莫非他真的生气了,然后对大志感到厌倦,于是再也不想和自己交往,决心要说拜拜了吗?
猛然起身想要去把他追回来时,一阵钝痛从下腹部传来,让大志又倒回床上。大志把脸埋进枕头,唉?枕套换了新的?床单也换了一条,什么时候换的?
身体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脸颊上的伤也经过了处理,注意到这些时,瞳一郎回来了。他径直向床边走过来,像刚才一样把脸靠近,口中飘出的薄荷香味让大志吃了一惊。瞳一郎低声道:"你不是讨厌烟的味道吗?"
虽然嘴里说着有的没的,但他很温柔地,就像对待重要的恋人那样地,亲吻了大志。
分开后,大志凝视着那双唇瓣,感到原本模糊的某些东西正在慢慢成型。为了确认它的真假,大志拼命地鼓动着自己的舌头:"你……喜欢我?"
那伶俐的眼瞳一瞬间睁大,随即又嘲弄似的眯了起来。
"哦,你又怎么想呢?"
"不许用问题回答问题!"
瞳一郎只是注视着大志,然后移开了视线。扣好衬衫的扣子,又打好了领带,装备上无框眼镜,变成了像往常一样冷酷的柏木瞳一郎,又从衣柜中找出一套制服放到大志身边。
"我们的衣服号型一样,所以应该合身。赶快换上,已经过八点了。"
他居然打岔,受到打击的大志悔恨地咬住嘴唇,他到底是为什么和我上床呢?
把被单裹得紧紧的,大志像蓑羽虫一样缩在里面,别别扭扭地道:"我今天要休息,替我向老师说个谎。"
"说你乱交无度腰直不起来了?今天还有物理的小测验哦?"
"我疼死了哩,都走不了路了……都,都是你做奇怪的事……"
瞳一郎似乎叹息了一声,随着织物摩擦的声音,他隔着被单摸了摸自己的头。
"我已经很慎重的对待你了啊,不然一起请假去看病?"
开什么玩笑,这样做了还有什么脸见人哪!而且两个人要好地同时请假,更不知道会被雾峰那家伙写成对么样子。
"……你,绝对不可以对大家说和我……做了,尤其是不能告诉雾峰。绝对!"
"是是,我会妥善处理的。"
像投标枪一样,瞳一郎把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扔到大志身上,在他怒吼"干什么啊"之前就打开了门,然后随着轻轻的脚步声跑下了楼梯。拽开被子,大志把那个打到自己背的东西拿了起来,发现那是一个绑着缎带的很漂亮的盒子。
解开缎带,把盒盖拿开,里面被棉花包住的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陶质八音盒。白色的盖子上描绘着蓝色小花的图案。
大志不知所措地把盖子打开,因为预先上了发条的关系,一打开就从里面传出了纤细的音色。这个旋律似乎很耳熟……似乎听谁唱过……
大门打开的声音,大志急忙从床边的窗户伸出头去,向着那个身穿笔挺外套的背影问:"这是怎么回事?"
白净秀丽的脸庞向着这边转过来,扬着眉笑道:"真的德国礼物,是在那边的古董店里偶然发现的,真没想到你那蹩脚的哼哼居然也有原曲。要对想平保密哦。"
——不妙了,现在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是什么变了呢?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
忽然意识到这里必须做个声明,不然的话就麻烦了,不然的话就会陷进去,所以大叫。
"俺,才不是同性恋!俺最喜欢的是女人!男人什么的就别开玩笑了!俺才不喜欢你,所以昨天的都是搞错了而已!重启!取消!你了解了吗?你……"
假如你说喜欢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这句话还是吞了回去。
那个背影挥了挥手,这是"了解"的意思还是"笨蛋"的意思呢?搞不清楚,但是大志就这么一直一直看着,直到瞳一郎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
从乘上公共汽车的那瞬间开始,就感到有异样的变化。平时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女生们"喜欢喜欢好喜欢"的光线,今天变成了无限的恶意和侮蔑。另一方面,一起乘车的光德的同学们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一看到大志就问道:"呀呀杵岛君,早上好,身体还好吧?"怎么好像不相识的人一样,是脸上贴的创可贴的原因吗?
一边纳闷着,一边下了车,走向校门。经过昨天一天的休息,身体上受的打击已经恢复了,但精神上的打台不但没有复原,还一个劲儿地恶化中。都是前天晚上和昨天早上的事害的,瞳一郎让人不爽、不爽、不爽死了!总之就是对那时他那么镇静很不爽。对他的从容不迫很不爽,还有让自己失控很不爽,薄荷味的吻也是,那个最棒的音乐盒礼物也是,什么都让我不爽、不爽!
咔,踢了一脚人行道上的护栏,为自己的不良行径叹了口气。
"什么嘛,得意个屁。"
到底是什么得意?虽然自己也弄不清楚,总之先骂几句再说。
在大志为了第二次对护栏施暴而目测距离时,手机响了。他万分不高兴地用粗鲁的声音说了声"喂喂",通话口里传出了一个极端明朗的男声。
"早上——好,今天心情如何啊?能一大早就和大志君通话,我好幸运哦。"
对方不是女生,大志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是谁?"
是不是骚扰电话?大志提心吊胆,对方却爽朗地笑出声来,报出了那个大志到死之前都不想听到第二次的名字。
"音羽哦.秀明馆的音羽,已经忘了吗?大志君居然把我忘了啊。"
唰,血液倒流,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由得想把手机砸在地上。
"你你你……怎怎怎么会知道我手机号码的!怎么查出来的!"
怒吼声一停,通话口又传来坏坏的笑声。
"给了柏木两万他就告诉我了,开始时说一定要三万的,告诉他没带那么多,就让价到两万了。代替收据的给他在脖子上留了个吻痕,你没看到吗?柏木让我那么做的。"
心跳得喘不过气来,世界在旋转,眼前一片漆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也没有佛,所谓的人道就是人爱怎么做怎么做!在瞳一郎的心里有没有叫做良心的字眼啊,那么简单地就把朋友以两万的价钱(而且还是贱卖)给卖了?
身体因过分的愤怒而震颤快要站不住了,音羽还是自顾自地说个不停。
"我和柏木成了朋友啦。啊,他是个很好的人啊,只要掏钱,他就好亲切,告诉我很多很多你的事,比如你住在哪里啦,喜欢什么啦,好开心哪。"
……那个恶魔。
大志气得说不出话来,音羽则用甜腻的声音小声道:"下次去你家里玩好吗?我一定要和你建立恋人关系啊。"
"别说这么恶心的事,你这个变态!你敢来我家我就杀了你,想死就过来!混蛋!"
噗,大志关机,一把把手机扔进身边的垃圾箱。虽然里面记录了将近一百个女生的电话号码,但也顾不得那些了。用夹克的袖子擦着被音羽的声音亵读的耳朵,大志抱着"说什么也要把瞳一郎血祭!"的想法冲将出去。
咬牙切齿地穿过校门到了储物柜前面,想平在这儿,他直勾勾地盯着大志。
"大、大志……一会儿就好,有点话想跟你……"
"烦死了,我有急事!以后再说!"
在急着换鞋的大志耳边,口快的想平小声地说:"你和瞳一郎上床的事是真的吗?"
大逆转!一举KO!挑战者的下巴砸到地面!
"什…什什什什么?你说什么?"
世界在咕噜咕噜地旋转,脚下一软。
对着处于醉酒状态般的大志,想平悉悉簌簌地从书包中摸出什么递过去,是校报。大志一把夺过来后迅速扫了一眼上面的消息,之后发出一声悲鸣。
"呀啊啊啊啊!"
为什么头版整面赤裸裸地写着前天晚上的事啊!而且还逐一,地毫不隐瞒地,写得细致入微!附有大志的照片!还是瞳一郎的采访实录!
对已经石化了的大志,想平落井下石似的又加上一记铁槌。
"这是昨天发表的,咱们学校里的男生、附近学校里的女高中生全都传开了……你、那个……昨天一天……都、都因为同性恋的事……"
瘫软了的大志跪倒在地上泪眼滂沱。
"啊啊啊……我玫瑰色的人生……与女孩们快乐的梦一般的生活啊……"
大志抽抽噎噎地感叹着自己的大不幸时,被谁一脚踩在背上。唉?是谁啊?转过去的视线中出现的……
"啊,抱歉,我是觉得你对对社会没有一点贡献的自己感到绝望,这时踩你一脚最符合你自虐的解脱心理。哦,又用了你难以理解的词儿,对不住啊。总之你已经发现到自己是个Masochism。Masochism在英语里是被虐淫乱症,也就是越被虐待越会有快感的意思……啊,坏了,我又没考虑到你的水平说了这么难理解的话……"
瞳一郎一边说着恶毒的话,一边在大志的背上踩了又踩。大志的愤怒暴涨一百亿倍,跳起来一把抓住满脸刻薄笑意的瞳一郎,发疯似的摇晃。
"约好了不准说出去哩!"
"我是说会妥善处理。妥善处理的意思你明白吗?跟我一起说,妥、善、处、理,意思是用正确的方法解决问题。学会了吧,大志?你要感谢我啊。"
"呜哇啊啊啊!先不管那个!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向雾峰泄密啊!"
"因为他开出了破格的对谈费。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那一毛不拔的要求和雾峰的申请一比,以常识来说要选哪个,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不要——!神啊,佛啊,基督啊!这个人、这个人已经没药可救了哩!
"那俺的人权又算什么呀!还来!俺的青春!俺的女人!"
大志暴跳如雷,旁边的想平小小声地说:
"……那,这个报道是真事了?你们前天晚上真的做了……"
大志猛一激灵,但就在他否认之前,恶魔的话已经哗啦啦地流出来了。
"太好了哪,想平,你的战友又多了一个呢。而且大志也是个受,你们两个受可以倾谈性生活方面的烦恼了。不过这小子相当淫乱,如果是性冷感之类的话还是免谈吧。"
轰!大志喷发了,两手一把掐住瞳一郎的脖子。
"你看俺不掐死你!去死吧!俺恨死你!"
"呵呵,能被人恨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了。"
他不吃这一套,这男人,他毫无反省之意!
被拖进冷血变温动物的无底恶意魔沼的大志,沙哑着嗓子发出绝望的喊叫:"这个世上俺最最最最讨厌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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